沈致同从另外包房一路喝过来,酒意正盛,他酒量一向好,行内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千杯不醉。
回到所在包房,他又挨个同合伙人喝酒,好似之前的离职从未发生一般。
这城市里的灯,从来都照不到灰暗处,人人在外,都戴上了面具,只不过厚重程度不同而已。
有合伙人心知肚明她和沈致同的关系,主动挑起话题。
“小梁今年多大了?”
梁辞听到问题莫名其妙抛向自己,但还是保持礼貌地应了:“二十六。”
“那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再过几年就三十啦。”
迂腐的中年男人哪里都有,律所也不例外,好像女性存在的意义,就必须要结婚和生育。
浮肿脸上挂起一抹笑意,顾忌传闻中沈致同和梁辞的关系,没问起梁辞另一个问题。
梁辞没有回应,只略微尴尬地笑了一下,借故走去了洗手间。
卓宴集团的中层也在这里吃饭,临近年终,已经提前完成了全年的业绩,还是陆帆提议,吃饭聚一聚。
江宴之本来不打算来,最近几天的生活,除了日常工作,就是每日里盯着手机等回复。
发给梁辞的微信,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可都没了回应。
他心内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美好的幻想如同一块劣质玻璃,正在被打破。
以前还能用工作充实自己,可现在,除了集团重要事项,其他都不需要自己过问。
夜晚变得越来越难熬,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想要给梁辞打电话,想冲到梁辞家楼下,质问她为什么又不理自己。
所以陆帆汇报了饭局安排后,江宴之罕见地提出要一同参加。
陆帆倒确实吓了一跳,这段时间的江宴之,极其不稳定,失落,开心,情绪像是起伏的过山车。
光是自己见到的那几次,他的情绪都已经起伏了几遍,更不要说剩余的大部分时间。
想了想,还是把上次赛车场所见的画面继续埋在心里,让它烂掉。
陆帆订的包房很大,是酒店中餐厅最好的那间,江宴之坐在最中间位置,看着在场其乐融融。
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实属不易。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大家只会拘束,所以没坐一会儿,已经起身打算要走。
众人也知道他一贯风格,不好纷纷站起身,只当做没有察觉。
陆帆还处在觥筹交错的核心之中,他同江宴之交情深,喜好交际,自然每次都被捧在中心。
江宴之走出包房,他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曲径通幽的楼梯处走出。
刚迈出两步,见对面二层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只穿了一件白色丝质衬衫,黑色半身A字长裙,还是平底的单鞋,脚踝露出,又白又细,正往着另一边的包房走去。
眼睛里突然闪过光亮,脚步一顿,往回折返。
他突然不想现在回去了,又快速走回包房,坐到原本的位置上。
陆帆看他又回来,觉得诧异,坐到江宴之身旁,放下酒杯,点了根烟斜叼在嘴边。
江宴之俊脸上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
“怎么?不是要走了吗?”
“你跟这里经理很熟吧?问一下,是不是希仁律所的人,也在这里吃饭?”
陆帆嬉笑,内心暗忖,自从开始同希仁律所打交道,这人就再没正常过。
“熟啊,我马上打听。”
说完马上起身出去打电话,不一会儿又回来,一屁股坐下,往后仰着靠在椅背:“好几桌人呢,合伙人在清溪阁。”
江宴之听完没什么动静。
陆帆心里门儿清,自己要打听的绝对不是什么合伙人,而是那个女人。
他玩性大,端起刚才放下的酒杯,自己喝了起来。
见江宴之神色逐渐不耐,才说起:“那桌有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和我们下面子公司合作的那位。”
英俊男人才将一直看向窗外的眼神扫过:“既然都碰见了,是不是该去打个招呼?”
如此暗示,陆帆要是听不明白,那这么些年不是白混?
“走啊。”
被提及的清溪阁内,一片哄闹,交谈,敬酒,嬉笑。
梁辞依然端坐在那里,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刚才点开微信,看到与江宴之的对话框,十位数的消息提示。
这几天忍住没有点开他发过来的信息,怕自己面对他的关心,或者询问,内疚感不断加重,不能自已。
思绪飘远,不知道房间里面什么时候进来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