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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镜录(1 / 1)

安陵容顺手撩过弘历辫梢的红穗。那颜色像他生母难产时因他而止不住的黏稠鲜血。

她动动手指,玉白的手指便有些像剪刀,似乎想剪断弘历的辫子。

安陵容冷着脸端详弘历一会:他的眉毛像皇帝,丑。

她一把拉过弘历。

弘历身子一踉跄,一手撑地,指甲掐着掌心,掌心被掐出血,好半响才小心翼翼地抬眼。

“啪”的一声,弘历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

弘历猛然抬头望去,安贵人正坐在梳妆台前,表情冷漠,仿佛刚刚打他巴掌的人并不是她,见他看来,竟嫌恶地开口就叫他“滚。”

弘历瑟缩一下:“儿子自知卑微,不讨人喜欢。额娘轻贱儿子也是应该的。”

安陵容托腮,冷着张脸,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弘历委屈地一眨眼,泪盈满眶:“额娘不喜欢弘历嘛?”

安陵容拽过他辫子上的花,将花扔在地上,不走心地敷衍他:“离我远点。你杀了我的女儿,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偿命的。”说罢转身进了内室。

奶嬷嬷忙上前拉起弘历。等二人出了正殿的门,宝娟一脸心虚地追上来,递过一个锦盒:“这是小主叮嘱奴婢一定要交给四阿哥的宝贝。”

弘历伸手去接,露出掌心的伤口。

宝娟“呀”一声。

弘历微微颔首,语带失落:“可能是方才不小心碰到了。”

宝娟闻言讪笑一声。

弘历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只浮光锦缝的兔子。

“四阿哥快看这只兔子,多好看啊。”宝娟呵呵一笑,“正好符了您的属相呢,四阿哥,小主她……还是在意您的。”

弘历拿起兔子细细把玩,只见兔子天灵盖插了一根细细的绣花针。但除了他,好似无人注意到这。弘历淡定将绣花针往下一摁,尽数插/进兔子的身体里。

皇帝才禁了安陵容的足,转眼就想去看看同住竹香殿的弘历。

弘历正在温书。他虽未进学,却是识得字的。他常看《宗镜录》,记得最深的一句是“亲父子,厚人伦”。

被插/通天灵盖的兔子就摆在他面前,一抬头就能看见。

皇帝进门时,他便在看《宗镜录》。皇帝在案前站了好一会,才出声问他:“看得懂吗?”

弘历抬头一看,脱口一句“皇阿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儿子看不太懂,但每每读到这里便觉凝神静气。”

皇帝盘着串珠,难得夸赞他道:“你很不错。”

又问他:“你额娘可还好?”

说完不等他回答,便自言自语:“算了,你随我去看看吧。”

安陵容又换了件蓝白相间的旗装,宝娟正在给她试新护甲。

“你穿白色,甚美。”皇帝不禁夸赞道。

安陵容捞起旗装下摆,用护甲划开绣了花的宕边,淡淡道:“给你治丧,当然好看。”

弘历慌张跪下:“皇阿玛,额娘她……”

皇帝一动不动地盯着弘历看了一会,忽然笑道:“朕知道。”

他拍了拍弘历,再次夸赞道:“你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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