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夏阳愤然道,而后垂下头,“百姓都信赖大人,赞扬大人,那些人分明是能力不足,才心生嫉妒。”
因为心生嫉妒,所以想除掉她。
在大虞朝,科举入仕者和勋贵后裔之间时有矛盾产生,历代君主为了制衡二者,总是想出各种对策。
以前她是个旁观者,如今成了局中人。
正在思考对策,春鸢回来了,人还在屋外,就听到她的嘀咕声:“这朵兰花怎么谢了?十朵花如今只剩九朵。”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脑海中闪过,李湘晚心头一紧,如果十朵兰花代表十招,如今谢了一朵,是否代表她已经走了一招?
正是和钱钧交锋那招。
要完成任务,就要打破规则,要打破规则,就要废除抽卡牌决定晋升的制度。
就这两天的遭遇来看,年末考核中,必然隐藏着阴谋。
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铲除对手,曾经学得那套仁义道德,是行不通的。
当日午膳过后,周康带人来访,随从手里托着个大木盒,看那人颇为费力,就知此物分量不轻。
两人说着官场客套话,相互见礼。
周康打开木盒,里面放着镶金盒子,外观看起来完全是一口小棺材。
李湘晚支开春鸢,拿起盒子掂了掂,上放的盒盖滑落,里面是楠木构造,贵胄们最喜欢用这种木材做棺椁。
她将小盒子放回木盒中,说:“周大人不用这么急着表心意。”
周康笑得见牙不见眼,说:“祝贺大人左迁大理寺少卿,等不得。”
笑里什么也不能藏,除了刀。
这人不是直白之人,拐弯抹角没意思,李湘晚让随从把木盒放在渣斗旁,,说:“舌头太长易招来祸害,脑子不好易坑害自身,周大人有话直说。”
周康收起笑意,探问道:“听闻大人有恙,下官特来拜访,只是看这般情形,大人似乎很康健。”
“满城皆知,我被钱钧刺伤。”李湘晚拉下衣襟露出伤口,“周大人难道怀疑我是装的?”
“大人说哪里话,下官只是玩笑。”周康又恢复了笑脸,“大人贵体欠安,仍强打精神接见下官,真是令人钦佩。”
“下官礼已送到,不便再打扰大人,告辞。”
从始至终,此人都没有说过官场之事,想要从他身上套出话,怕是不易。李湘晚正敷衍着回礼,周康突然冷笑一声,猝然靠近。
“大人以为有上官庇护就能安然无恙吗?想必大人已经知晓,猪头是我差人送的,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是黑是白,七日后自见分晓。”
周康颐指气使,甩着衣袖走开,李湘晚如释重负,轻松得笑出声。
她不怕人威胁,就怕对方藏得深,只要露出狐狸半根狐狸毛,就能顺着气味找到狐狸尾巴。
李湘晚写了便条,叫来春鸢,对她说:“把这个交给吴将军。”
傍晚时分,两个常服军士来到府上,夏阳引着他们入了后院,在客房住下。
周康说七日,李湘晚便等七日。生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除了看书,就是听春鸢说些缥缈洲轶事。
直到第六日晚间,府内刚熄了灯,后院便传出吵闹声,李湘晚披衣出屋,险些和匆忙赶来的夏阳撞上。
她收住步伐,后仰上半身,努嘴瞥向后院。
夏阳眉飞色舞,声调也抬高了许多:“掉到了一条大鱼。”
军士押着人走来,李湘晚就着烛灯一瞧,不就是几日前跟着周康来的那个随从吗?
夏阳在他身上摸索,找出一块纸牌,李湘晚斜睇一眼,又塞进那人怀里。
她从小绿瓶里倒出一枚丹丸,用眼神暗示夏阳,夏阳会意,立刻掰开那人的嘴,丹丸入口,他又捂住那人嘴。
“这是我们李家的奇毒。”李湘晚来回晃动着小绿瓶,“如果想活,就告诉你主子,事情已办妥,否则过了十二时辰,就会腑脏俱焚而死。”
那人面如土色,嘴上的手一松开,就弯下腰用力咳嗽,丹丸早已化成水,什么也咳不出。
李湘晚说:“放了他,让他自己想。”
军士松开手,那人用手抠着喉咙干呕,依然什么都没呕出,最终,他嘴里念叨着“要活”,失魂落魄离去。
夏阳看向小绿瓶,问道:“大人,那药真有那么毒吗?”
李湘晚又倒出一粒丹丸,放进嘴里,说:你说呢?”
“李大人真是好手段,明日,本府拭目以待。”
一袭身影从屋梁上跃下,落地无声,夏阳抢先一步躬身行礼:“拜见府台大人。”
巡检台府台何致?跑到她府上做什么?
李湘晚一时间忘了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