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久无定论,各路人马虎视眈眈,沈良将军是端王一派。于是匆匆认了亲之后,她便在将军府住下。
偌大个府,能说话的就只有年纪稍长她几岁的沈怀铮。
祝瑾安捏着手指,她很想看看现在的沈怀铮,可她不敢。不仅是因为永福的轿子还在旁边跟着,自己的一个举动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就是所谓的“惊喜”吗?
果然,隔着轿子永福提高声音:“姐姐可满意?可惜你今后也没处谢我了。”又对沈怀铮说:“我就送到这,接下来,姐姐就托将军照拂了。”
唢呐声响了起来,这便是出了皇宫了。祝瑾安鼓起勇气掀开帘子——
她后悔了。祝瑾安的心突然一阵刺痛,她用力抵着胸口,脑海里全是沈怀铮冷若冰霜的脸。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前方,紧抿着唇。
祝瑾安从没见过这样的沈怀铮,若不是整支队伍伴着喜庆的唢呐声,还以为他要提刀杀人去。
永福的话现在想来,很像是自己要她给沈怀铮安排这差事。祝瑾安不敢想此时的自己在沈怀铮心里已经变成了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送这样一个“长公主”出嫁,实在是低了他的身份。
心脏传来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她直冒冷汗,却还为沈怀铮担忧。两人也算旧识,皇帝为何这样安排?永福又打什么算盘?
不多时出了城,轿子颠簸得厉害起来,时不时能透过帘子的缝隙看见外边的山路。
祝瑾安把汗湿的头发撩到耳后,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在渗血。
不等她细想,轿子重重落到地上,自己喉咙一甜,吐出口血来。
外面响起一片叫声喊声兵刃声,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就见沈怀铮掀开轿帘:“之前教过你骑马,没忘吧?”
祝瑾安点点头,忙扔下那染血的帕子。来不及问具体情况,就被沈怀铮扶上了马。
“对不起。”
沈怀铮把缰绳放进祝瑾安的手里,用力一拍,马瞬间跑了出去。
祝瑾安的目光紧随着沈怀铮,直到看不清了才转过头,登时一阵晕眩摔下马去。
迷迷糊糊中,她竟听见了永福的声音:“沈将军真是没让我那药浴浪费掉。姐姐若不起心动念,这毒还有段日子发作,若你乖乖嫁了,也自然就解了。可惜啊……”
……
祝瑾安睁大眼睛,心脏一下一下擂鼓似的砸着胸腔。下一秒,脑袋就在颠簸中磕在了窗框上。
??
好疼。竟是做了一个噩梦?
祝瑾安捂着被磕到的地方,还有些晃神。
不对!
头发不对,衣服不对,车也不对!
此时的自己梳着双丫髻,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坐着带着暖炉的马车。
祝瑾安忙撸起袖子看了看,胳膊上并无血迹。
车窗敞着,她看向外面。沈怀铮身穿红紵丝纱罗衣,单手拉着缰绳,骑着匹白马跟在一旁。
祝瑾安放下心来。
他的装束也和送亲时不同。
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沈怀铮解决了那些人,追上自己,并进行了乔装打扮,方便跑路。
祝瑾安好生激动,直接探出头去:“沈怀铮!咱们跑出来啦?!”
说完她就后悔了。
因为沈怀铮侧过头看着她,灿若星辰的眼睛中流露出的眼神却绝不是看一个熟人的。
不仅如此,周围突然静了一下,然后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还有个声音从前面车夫的位置传来:“哈哈哈,沈同知,被直呼姓名的感觉如何?”
祝瑾安涨红了脸,带着满脑袋疑问缩回车内。
同知……沈怀铮应是将军才对,他们断不可能叫错……莫非……
自己还阳了?
直到一行人行至城中,找了个客舍落脚,下了马车,她和沈怀铮还有车夫坐在一桌,等待店小二上菜时,祝瑾安还在恍惚。
她已经从众人的谈话中知道此行正是回京认亲。没想到死而复生这种玄之又玄的事,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当年并不是沈怀铮来接的呀,而且此时的沈怀铮,怎么看都比当年大了些。
各中原因深究无用,但算起来可以确定,此时永福还没进宫。祝瑾安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坐在一边的沈怀铮,感谢老天待她不薄。
这辈子她只想好好活下去,报答眼前这个郎君。至于永福的所作所为,她倒也可以理解。
这个年纪的沈怀铮她是不曾见过的。他就像灰突突的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好几桌的客人都在偷偷看他。
一些远去的记忆在祝瑾安脑中清晰起来——
那时候她还住在沈家,沈怀铮每次出门都会带回好吃的好玩的给她。在沈怀铮口中,那些东西不是凑的零头,就是顺手捎回来的,还一脸嫌弃地丢给她,没一次是好好放到瑾安手里的。
后来端王变成了皇帝,登基后却迟迟不派人来接她时,沈怀铮还说过:“若是他们不认你了,你就在我家……当个婢女吧。反正多养你一个也不是问题。”
——那段日子比在皇宫都自在。
再往后的事……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要让那些糟心事再发生第二次!
“菜齐喽!”
祝瑾安被店小二的声音拉回思绪,就见沈怀铮皱着眉,旁边那车夫在“嗤嗤”地憋着笑。
难不成自己盯着他看被发现了,祝瑾安好不尴尬,涨红了脸。
正愁没地缝钻呢,那小二却还站着不走,大声问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