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地,闻慧下意识望了一眼正与老科员们相谈甚欢的萧睿。
其实她觉得这个任务或许很适合他,因为萧睿生前也在夺位,且同样止步于意外。相似的经历会让任务者更能与委托者共情,消除怨恨的效果通常也更好。
可惜小山悦子向来不信任新手。
至于为什么她会知晓萧睿生前的过往……
虽然查阅某个世界的灵魂的生平记录的权限,只对监管那个世界的轮回部部员开放。但作为复仇科的前辈,她可以在系统中看到新人的资料,这也是事务所内部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还未体验过『规则』的三名新人,都在尽量热情地推销着自己,试图更快地融入部门的环境。而他们并不知晓,他们在职员前辈们的眼中无异于赤|裸。
“不过,以萧睿察言观色的习惯,或许很快就会发现这件事。”
闻慧勾了勾小巧至极的唇,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微笑着自语。
由于闻慧的资历很老,甚至早于工作系统的研发普及,所以整个彼岸事务所只有一个女人了解闻慧的过去。她叫罗茹,恰巧与闻慧诞生在同一个世界,又恰好与她生前有恩怨纠葛。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事务所中,闻慧鲜有工作以外的人际交往,罗茹便是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
给萧睿送志愿书时,她所履行的有问必答的赌约,正是来自与罗茹的打赌。
“坏女人。害我整整一个月不敢接任何任务,担心被委托者问东问西。”想起那个赌约,闻慧随口抱怨道。
闻慧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工作邮箱。
第三封轮回部转交的潜在委托者介绍,署名为飞翔的帅哥。
……是的,因为邮件内容完全由发件人自行决定,不使用本名也是部分同事彰显个性的选择。飞翔的帅哥就是一个笔名。
闻慧只记得,那家伙是个头发很蓬松的男人。
蓬松男对业绩很执着。为此,他甚至偶尔会介绍一些处于模糊界定的潜在委托者,以半拐半骗的形式促成交易。
所谓的模糊界定是指:某个灵魂有一定的执念,但或许死后达不到成为怨魂的程度。
也许只是某人寿数即将用完的时候,因为一时冲动而产生了强烈的愿望,本来平静下来就可以想通或缓解。但蓬松男会抓住那个时机,联络任务者前往其所在世界,以诱惑迷路的羔羊的口吻提出交易。
只要签下任务契约,哪怕委托者在过程中反悔,灵魂也将在任务完成后被直接收取。
这无疑违背除怨的初衷,属于彼岸事务所业务的灰色地带。
闻慧很看重任务完成的质量,也多次回绝飞翔的帅哥的介绍邮件。但对方业绩突出,手头常有优质的交易对象,闻慧还是会偶尔和他合作。
所以,她只能用审慎的态度对待蓬松男推来的任务。
这是一封影像形式的全息邮件。
一个蓬松显著的大头出现在画面中……然后,闻慧熟练地操作退出播放,切为文字转换模式。
对闻慧这类不希望交际的职员而言,全息邮件有点过于时髦和冒犯。
她没有心情观赏关系不熟的同事的脸。而且相较于浏览文字,听完整段语音会浪费她更多时间。
「你好,闻慧。
有兴趣到三级魔法世界的顶级豪门,享受一场充满快感、欺诈与纸醉金迷的盛宴吗?如能介绍您与那位流落民间的复仇淑女认识,我将倍感荣幸。
她渴望撕碎假千金的优雅面具,狠狠教训偏心至极的血亲,手刃狼子野心的未婚夫,报复那对折磨羞辱过她的养父母。而她,只缺少一位您这样优雅全能的执事。
如有与她交易谈判的想法,请尽快回复我哦!」
文字转换的结果一目了然。但这并不能转换掉蓬松男的油腔滑调。
甚至,在闻慧的视角,蓬松男的每句话都自带语音。
罗茹告诉她如何操作影像提取文字之前,闻慧曾强忍关掉的冲动,看完过几次飞翔的帅哥发来的全息邮件。结果就是,一学会切换文字,闻慧再也没完整播放任何一段全息影像。
……因为,太过手舞足蹈、感情充沛的表演,真的会吵到眼睛。
抛开对蓬松男的有色眼镜,他介绍的委托者大多是传统的苦大仇深的类型,不需要花时间分析个体差异,对任务者非常友好。只要有一定的经验,任务者就可以按照套路高效做完,而蓬松男收割业绩也收得飞快。
虽然,合法性确实有待考究。指不定哪天事务所高层有心整顿,蓬松男和相关任务者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任务比起前两个,目的明确很多。”闻慧拨动指间佛珠,习惯性地自言自语,“但蓬松男前科太多,要接的话,还得再观望一下。”
阴郁的灰眸美人倚窗凝思,她洁白的眉心似是端坐着一尊无相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