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住萧无衍之人乃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小桂子。
当日他跟锦月去长杏街探望小顾大人,回宫之后锦月便被陛下身边的刘喜公公叫走了。
起初小桂子只当锦月是去做寻常差事,没曾想那竟是临别前的最后一面。且那日他下值早,殿下尚未回宫他便回了司礼监,本想着次日再向殿下回禀差事,可次日没见着殿下不说,还被关在东宫大半个月。
直到陛下将太子殿下去游学之事告知满朝文武,他们这些在东宫伺候的人才被放了出来。
为此,小桂子着实难过了许久,殿下把锦月锦盘都带了出去怎的偏偏漏下他?
后来是刘喜公公的话开解了小桂子。
太子殿下一走三年,这三年里必定对长安之事必定鞭长莫及,自然要留信得过的得力人在长安。
小桂子知晓,这是刘喜公公在敲打他呐。
他留在长安好生为殿下盯住那些个心思各异的长安权贵,与跟殿下外出游学随身伺候殿下的锦月锦盘皆是一样重要的。
这不,今日若不是他在长安,东宫里旁的人哪能想到将殿下早就备好的赏赐送来给萧小侯爷?
望见萧小侯爷停脚,小桂子步子顿时迈得更快,及至跟前,笑着把捧在手中的东西呈上:“萧小侯爷,此乃太子殿下特赐给您的披风。”
“谢殿下赏赐。”
萧无衍闻言长睫轻垂,揖礼,不动声色的从小桂子手中接过锦步包裹。
小桂子早得过刘喜公公的嘱咐,知晓萧小侯爷马上要离开长安,见状不敢再耽搁萧小侯爷时间:“那小奴便不叨扰您了,祝萧将军此去云州所向披靡,早日凯旋。”
说完吉祥话,小桂子躬身后退几步,待与萧无衍隔开一定距离这才转身朝宫内走去。
萧无衍的眼神却在这时隐隐透出两分沉冷。
他带顾青树来到一处无人角落,压低声音问:“师兄,回京之后,你可听到过与太子有关的消息?”
顾青树从不曾见过师弟主动关心过谁,听见这话心底不禁升起好奇,不过他熟悉师弟脾气,不敢在这个当口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老实回答道:“昨晚听二叔提过几句,说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惹陛下生气,被陛下送出长安游学去了,如今满长安上下无人知晓太子殿下的踪迹。”
等回答完了,他才问:“师弟,你跟太子殿下……很是相熟?”
萧无衍此时却已然恢复从容镇定,抿唇道:“不熟。”
顾青树直觉师弟有事隐瞒:“那你为何突然打听太子殿下?”
萧无衍无言,眼角余光看向手中轻巧的披风。
他与太子殿下并不熟识,但太子三岁那年曾赐给冻得瑟瑟发抖的他一件氅衣。
自那以后每年冬月,东宫都会派宫里的绣娘往镇远侯府跑一趟,哪怕后来他被父亲丢入军营,远在千里之外,东宫的氅衣也从未断过。
今日,是东宫第一次赐他披风。
*
“阿嚏!”
外头日头正晒,坐在堂间用午膳的姜幼安却忽地连着打了两声喷嚏。
好在锦月锦盘两人此时一个在前面医堂忙碌一个在院子里练剑,只有跟她一块用膳的叶晋瞧见了这一幕。
姜幼安果断威胁他:“不准说出去!”
叶晋无奈放下碗筷:“昨日我走之后,表妹可是又贪凉了?”
姜幼安:“我只是坐得离冰鉴近了些……”
要怪就怪此地买冰太难,若还在长安,殿内四角布满冰鉴,她便是站在殿中央也觉浑身舒爽,何至于要跑到冰鉴跟前贪凉?只是这些话,姜幼安如今委实说不出口。
从长安到青禾镇,这一路走来,她见过太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人,有人甚至会为了一口馒头朝人磕头叩礼。
而她不仅衣食无忧,还能在炎炎夏日享受到冰鉴带来的凉爽,已然很舒适了。
若再贪心不足,那实在有愧父皇母后还有舅公这么多年的教导。
这般想着,姜幼安自顾抬起左手搭在右手腕上给自己把起脉,片刻后却凝眉:“不对呀,不浮不躁,搏动均匀,从容有力,此乃平脉之象。”
叶晋对太子殿下的医术从不怀疑,闻言不禁疑惑观察期四周,环顾一圈后他将视线落在院子里那株生长极其繁盛的丹桂树上:“表妹会不会是闻不得桂花香?”
姜幼安轻轻摇头:“桂花可入药,有温肺化饮散寒止痛之效,我自小接触,不曾有过不适。况且咱们搬来这院子有小半月,丹桂树一直就再院中,我若闻不得桂花香,哪能安稳待到现在?依我看,我这症状更像是……”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
叶晋登时眉心紧皱,担忧道:“像什么?”
姜幼安肆意笑起来:“像是有人在想我呀,我离开长安这么久,父皇舅舅、大姐姐、二姐姐、义兄,说不准舅公都想我了呢。”
叶晋:“……”
他可算明白祖父为何会被气昏了,殿下这性子,他迟早也得被急晕。
*
今日是顾氏医馆开门行医的第十日,但依然门可罗雀,一整天只来了位被刀划破手的病人,还是因为他在顾氏医馆斜对面的酒楼里做学徒,离得近,慌不择路跑进了顾氏医馆。
戌时初,坐堂大夫和伙计学徒接连下工,锦月和叶晋目送他们远去后便准备关门。
不想这时,一辆榆木马车却缓缓停在医馆门外。
穿着灰褂蓝裙的婆子率先走下马车,四处看了看才走到医馆门前,在锦月和叶晋两人之间选择了锦月问:“姑娘,敢问贵医馆可是有位医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