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的人,有其扮演沉默和平静的代价,这样的人生,我已经经历过了。
而与秦桉的结束,便也是那种我的结束。
我不想活在不滑稽的庸常里,我想自己粉墨登场,制造都市的恐慌,让别人饱受惊吓。
慕名而来的游客仍纷纷往爬山的入口涌去,没有人认真注意我。哪怕我在想自己目前最复杂的处境,在他们眼中,我也不过是个专门来山脚下,吃糖炒栗子的闲人。
戴着墨镜吃,时下年轻人的做作。
他们不明白我一时兴起,就会穿西装扮演无忧无虑的有钱人,发觉有钱人是可以扮演的这一点,其实是我比他们要领会得更深。
以前我这些自说自话的零碎想法,会和秦桉讨论,可是现在都无处安放了。我不会再去和他讨论,我自己吃糖炒栗子,我自己思考,我自己做决定。
真的不在是他眼里的,刚毕业的小孩。
我很小题大做地想,在某种程度上,恋爱关系是干扰我的,我交付喜欢的同时,也让渡了部分单独行动的权力。我曾经把这些权利寄存在秦桉身上,小到公司午休时只和他一起吃饭。
可是本来我是个可以独享午休时间的人,我甚至会想到加缪为什么和萨特出现分歧,我又为什么会喜欢波伏娃,存在主义与女性主义是否可以关联……我思考这些无用的,大脑繁盛。
可是秦桉关心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和他一起吃饭,他提醒我PPT上的字号要改。
秦桉很务实,稳步前进,完成目标。
我忽然对秦桉提出分手,只是随口而说:“你很好,对你提出分手,或许是我比较傲慢了。”
他说:“你本来就很傲慢。”
我看看他,这个人还是很会不着痕迹地指责我,但我这次,依然没有要戳穿他的打算。
我真正想戳穿他的,不在这一点,也不在这个时候。
他和之娴一样,是意识不到自己在无形处,总是用力索取的人。
那天他离开后,我孑然一身坐在咖啡店里,像那座城市里,唯一戴着耳塞的玩偶。
我才25岁,在平原中认识秦桉,用了一整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