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想:顾总这么忙,这么点小事确实不够资格知会他。
顾亭渊又道:“你要让他进,就让他去找王队带路,别来烦你。”
姜文玉唇角露出一点笑意,骆钧在旁边听着了,不乐意起来:“什么叫烦?还不是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只好来找姜文玉了!”
顾亭渊冷笑一声,道:“我还没腾出手和你算账,等着吧。”
骆钧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熄了,讪讪道:“我安分守己,没做什么吧?”
一旁的助理默默亮起手机屏幕上的秒表,提醒时间,顾亭渊淡淡地看了眼,问:“还有其他事吗?”
姜文玉道:“没了。”
顾亭渊嗯了声,道:“记得吃药,我去开会了。”待姜文玉愣愣地道了好,复挂了通话,对助理道:“回会议室吧,通知休息的十分钟结束。”
姜文玉挂了通话,心间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又重了几分。
骆钧却好似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自然地和她作了别,兴致冲冲地转向荔枝园去了。
小狗在门口围着她一圈圈地转,姜文玉给小狗脱了四只爪爪的雨靴又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过程中又连二连三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姜文玉感觉不太妙,火速泡了杯感冒冲剂一口气喝完又去冲了个热水澡,头重脚轻地出来后拿起手机,看到顾亭渊发来了消息,问她有没有吃药,是否测过发烧的症状。
姜文玉回了卧室蜷进被窝,给自己量了量体温,发现有些低烧。
几分钟间,顾亭渊又发来一条消息。
姜文玉裹着薄被慢吞吞打字:[吃过药了,有些低烧,不严重。]
发出去后,姜文玉才想起补一句:[谢谢顾总关心。]
姜文玉只觉得晕沉困倦,睡意上涌,扔了手机,打算闭目浅睡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又被小狗给拱醒。
“元宝……怎么了?……”
姜文玉推着小狗毛绒绒的脑袋道,费劲地睁开眼,惊觉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又下起了雨,勉强坐起身,抬手一摸额头,发现烫得吓人。
小狗望着姜文玉嘤嘤呜呜担心地叫。
姜文玉笑了笑,摸了摸小狗的头,声音低哑:“我没事的,元宝别担心。”
她下了床,翻箱倒柜找退烧药,吃了后又给小狗开了两个罐头,身体发冷般打着细细的颤,手脚发软躺回了床上,闭着眼喃喃道:“元宝,我再睡会儿……”
密集沉闷的敲窗雨声中,姜文玉蹙着眉睡得并不安稳,感觉到小狗跳上了床守着她,时不时舔她烫热的脸,只是手足像被捆缚了石头般往下沉甸甸地坠,根本抬不起来作任何的回应。
身体里的血液如沸腾的滚动岩浆游走四肢百骸,烧灼着运转迟缓的大脑,一个人平躺在空寂的黑暗里,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也变得迟钝,仿佛被世界遗忘在了某个偏僻又狭窄的角落。
好安静。
姜文玉迷迷糊糊地想。
安静得……让人害怕。
就像是她在这儿长眠不醒,也不会被人发现……
恍惚间,姜文玉好似听见了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来人在床边停下,倾了身,用宽大的手背覆上她滚烫的额,带来一丝凉意。
极淡的海洋调香水味萦绕鼻间,如拂过雪松林间的冬日晨风,簌簌落雪间,送来清新寒冽的气息。
头上的温度就要离远,姜文玉蹙起眉,抬了覆满昳丽红霞的脸,追着将额头靠了上去,重新感受到那一点凉意,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对面动作顿了顿,问:“晚上吃药了吗?”
姜文玉乌黑头发散乱,将脸贴在面前的人掌心中,缓慢呼出的气息带着烫灼热意。
细密纤长的黑睫如雨后脆弱的蝶翼轻颤,潮红脸颊沾着几缕汗湿的乌黑碎发,绯红的唇色因缺水而微微干裂,修长的玉白颈项渗着细细的薄汗,显出几分无助的依恋。
房间里响起一声轻叹。
姜文玉肩膀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扶了起来,单薄虚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落,最后落进了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里。
微凉的杯沿抵在唇间,姜文玉张开了唇,清水缓慢地倾斜灌入。
姜文玉如无垠沙漠中行走已久的干渴旅人突然寻到了甘冽清甜的泉水,贪婪地大口大口啜饮着水源,而后猛烈地呛咳起来,唇角溢出的水流蜿蜒淌下,打湿了下颌。
面前的人替她拍背,以巾帕擦去她脸上的水。
姜文玉混沌的意识突然惊醒了几分,肩头受惊似的瑟缩着,攥紧了面前人的手腕,像只滚进陷阱的刺猬般竖起尖刺,警惕又胆怯地呢喃:“谁?”
对面沉默一瞬,道:“是元宝。”
熟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魔力,姜文玉紧绷的精神缓慢放松下来,又被扶着重新躺下。
脚步声渐渐远离。
要离开了吗?
姜文玉想,勉强睁了眼,晃动模糊的窄窄视线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站在门口处,像在对外面说什么。
睁开眼的刹那,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姜文玉支撑不住,再度睡去。
顾亭渊回了床前,俯下身,替面前的女孩贴上了退烧贴,修长的手指下落,将她单薄睡衣上散乱松开的第一颗圆扣重新扣上,掩去一片雪色肩颈。
待姜文玉的体温稳定下来后,顾亭渊走出卧室,将门给掩上,小狗仰头看他。
顾亭渊垂了眸,同小狗道:“她睡着了,你别进去吵她。”又颇认真地教育道:“狗有狗德,你不能随便进她的房间,更不能仗着自己是一只小狗,就肆意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