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深宫大院,御书房内,刚刚登基的明景帝朱祁钰,盯着桌案上瓦剌委派使者递来的信件,伸出指尖夹起这张薄如蝉翼的纸轻吹口气,那张纸就这么轻飘飘的飞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慢悠悠的落到地面上,刚刚好就掉在跪在御书房内的王文眼前。
陛下?王文轻轻叫了声。
朱祁钰目光闪了闪,意味不明的盯着跪在眼前的人:你说,刘非会把皇兄带回来吗?
王文一错眼就把掉落在眼前的纸张上的字收入眼中,看清上面的字写的是什么,他瞳孔微缩,头重重的的磕在地上:微臣以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御书房霎时一静。
朱祁钰神情微松,果然他没有看错,这个人是把不错的刀:迎太上皇回宫此事无需在议。
陛下?王文不死心还想在争取下。
退下吧!朱祁钰直接阻断他的话,示意他告退。
是,王文这才面色不甘的退了出去。
等王文出去后,朱祁钰冷不丁问道:你也认为朕错了?
太监金星眼底闪过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您是皇帝,皇帝怎么会错呢,奴才以为您定是另有用意。
皇帝?你这个奴才,你见过有哪个皇帝,被大臣堵在金銮殿上,逼着朕下令诛杀王振同党,从洪武爷到皇兄,哪一个皇帝是像朕朱祁钰这般窝囊的。
金喜心说,还真有,那一位现在是太上皇了,可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说,他大着胆子拍着马屁:陛下奴才不识字,但奴才有眼睛看,您可是第一位挽救了大厦将倾的局面。
朱祁钰一怔。
金喜一见,见年轻皇帝面色明显缓和下来,他心头一喜趁势继续:要不是您独具慧眼,任用贤良,恐怕大明朝.......
恐怕大明朝就要步了南宋的后尘,那日于谦在朝堂里喊出的这句,霎时钻入他的脑海里,朱祁钰到底年轻并没有如他皇兄一般自小就接受帝王心术,此时的他还没有完全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他唇角微翘:那都是于谦的功劳。
那也是陛下您独具慧眼,千里马常有,伯乐难寻,王喜大着胆子追了一句。
你这个奴才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朱祁钰,轻笑道。
刘非眉头紧缩的拿着一本书,状似认真的在看。
一旁的小宝打量着刘叔叔手中的书眼底闪过丝坏笑,可惜笑容还没落下,耳朵上传来熟悉的疼痛,他立马扭曲着脸大喊疼疼疼,娘轻点。
这番装模作样把戏,屡试不爽,包秀秀明知儿子是装的也懒得揭穿他,她松开手语调温柔的凑近他耳边:来告诉娘,刚刚想什么坏主意。
这么温柔的音调,愣是让文小宝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下,转过头结结巴巴的说:没...没..什么,就是....看.....刘叔叔的书一直是倒着?
是吗?包秀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果然如此,而且两人这么闹愣是没吵到他,还在那自顾自的发呆,她眉头蹙起,拍了下文小宝的脸蛋轻斥:滚一边去,把先生教导你背的书,再给我复习一遍,等会我检查,要是背错一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番凶巴巴的威胁成功让文小宝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的躲到墙角哭唧唧的拿出王阳明的心学背了起来。
包秀秀满意的看着被自己支使到一边的文小宝,她这才把目光投向刘非这边,伸出手从刘非手中把书抽出来:既然看不进去就别看了。
刘非原本还在脑中复盘此行该如何行动,如何不费吹灰之力把皇帝给救出来,还没等他想出个好法子,就觉得手中一空,耳边传来秀秀颇为无奈的声音,他抬眸就撞进一双带着细碎笑意的眼眸里,他揉了揉额角失笑道:刚刚走神了,咱们到哪了。
快出苏州府地界了,包秀秀头也不抬的回答,说完把刚刚放的已经不烫的茶水递给他:咱们这个没有几个月的功夫也到不了,你看看你眼中的血丝,可别到时候没把太上皇迎回朝,你自己先倒下了。
刘非喝水的动作一顿,无奈的摇摇头讨饶:我喝完这杯水就眯瞪会,行了吧。
包秀秀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口:朝廷这次,准备付出多大代价,迎回太上皇。
行了这杯茶水看来是喝不成了,他表情颇为无奈的把茶水从窗口倒掉,才慢条斯理的说:没有。
没有,包秀秀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之后便是不信,当今太后,皇后难道.....
刘非懂她的话中的意思,但是朝廷的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的,如今天都换了,太后,皇后又算得了什么。
好歹做了几年巡按大人,如今有是一省巡抚夫人,加上这么几年并没有懈怠功课,这里头关窍她几乎是一想就清楚明白了,冷笑道:真是好一个树倒猢狲散。
刘非默然不语,即便他做出决定无论前方面对的是什么他都应当把太上皇救出来,于私太上皇对他有知遇之恩,于公太上皇做为曾经的皇帝,一个帝国的尊严,万不能让也先随意践踏。但即便如此,面对十几万冤魂,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违背良心说一句,太上皇冤枉。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刘非决定跳过:这次瞒着如意跟四娘,悄没声息的出来,恐怕二人在家会跳脚吧!
包秀秀原本想说无碍,结果就被车外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她跟刘非对视了一眼,扬声问车外赶车的车夫:马师傅,出什么事了。
马师傅随即隔着车帘低声道:夫人,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涌现了很多流民,正往苏州城赶去。
一听是流民,刘非就坐不住了,他起身掀开帘子探头看去,入目皆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从前方源源不断的涌来,人流量大的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