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包住的药粉,“什么东西?”
曾二郎身子一颤。
“别告诉我,说你没见过。”
曾二郎打开黄纸包于鼻尖轻嗅了嗅,声音微抖,“这是逍遥散……三哥,有、有什么不妥?”
赵寰冷道:“什么逍遥散。赵笙找大夫查过,这药粉里掺有一味回回草,少食无碍,多食上瘾且还令人醉生梦死,你不知?”
“我……”曾二郎哪里会知。
“你不知?!既不知,怎么还从中获利,帮着赌坊流散至各京官世家!”赵寰面露厉色,若曾二郎不是他姑母唯一儿子,他早唤人拉了出去,打死都算轻的。
赵笙在旁道,“表少爷,回回草只生长在西北巫人障林中。京兆府曾查到,混入上京的障林巫人,同西京陈氏有莫大干系。”
障林巫人?西京陈氏?
势如晴天霹雳,曾二郎吓懵了。他一把抱住赵寰双腿,“三哥你信我,我真真甚么都不知……回回草什么的,听都未曾听过,就……我初初手气很好,赢了不少。但后来便差了,欠了他们许多,我抵庄子、当铺子终于又赢了回来,可到最后还是输了。”
“后来,他们便借我银子,我又是赢了输、输了赢。最后来,他们才拿来逍遥散给我,我发誓,我不喜那玩意儿,只冲茶食过一次。”
曾二郎咬牙,“就仅仅,帮着拿了两包给过几个官家子弟。”
赵寰忍着一脚踹死他的心,“仅仅!?你拢共收了多少银子?”
曾二郎额上滚下汗水,“三、三万两。”
赵寰命赵笙拉开他,“三万两,只三万两你就敢——”他眸中一瞬森寒,“你不知,他们在各处打你旗号?”
曾二郎怕得直哆嗦,噤若寒蝉。
“怎就不把你曾家败光,把府上宅子也抵了!?”赵寰对赵笙道,“去拿根藤条,先抽他一顿,再绑了送去政事阁。”
“三爷……”
“三哥!”
赵笙在求情,曾二郎是不敢置信,赵寰真要命人拿藤条抽他。
“还不去!”
赵笙领命,“是。”
“三哥!”曾二郎想跑,却被赵寰射来的锐寒视线定在了原地。
曾二郎痛哭出声,就差对着赵寰磕头了,“三哥你饶我,饶了我这次吧。”
赵寰择了一把椅子坐下,唤出待在里间许久的魏铭,把那包逍遥散给他,“回去告诉魏相,让京兆府带人查抄了那赌坊,彻查。”
魏铭觑一眼曾二郎,心有余悸,这会子他对他表哥的吩咐,半分不敢质疑,应一声“是”,便匆匆离了思园。
眼见赵笙取来藤条,曾二郎跪着的一双腿抽筋不直,自小到大,他可从未挨过打。不等他又一声“三哥”出口,便听赵寰道:“堵了他嘴。”
他被曾二郎吵得头疼。
赵笙让人按住曾二郎,试着抽了几下。
“没吃饭?”
赵笙被他家三爷冷冷一扫,只得难为情的加了几分力劲,“三爷,打多少?”这可是云澜大姑奶奶的心肝,怎么着,也得有个数啊。
赵寰道,“打你的。”
赵笙给着曾二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三爷这般说,便是没数了,得打到他喊停。
赵笙手起藤落,曾二郎疼得直挣扎,止不住落泪,等疼痛到了嘴里想叫喊却又被塞了嘴。
他狠狠忍着巴巴望向赵寰,盼着赵寰能高抬贵手,饶了他。
赵寰道,“受着吧。在我这只是挨一顿藤条,若完好绑了你去政事阁,王爷那儿,你就要挨重杖。”即使皮开肉绽,藤条之下也乃皮肉伤,不伤筋骨。但换了重杖便不同。
赵寰再有心教训他,也知曾二郎是他姑母心肝,重伤不得,还得动了心思提前动手,免得他父王一气之下打他一个好歹。
去年赏梅宴那晚,亲儿子小五都挨的板子,政事阁中处置,只比了那重,没有轻了一说。
曾二郎让赵寰说得怔住,片刻后也缓过味儿来,知赵寰在救他。他舅舅贵为赵地之主,平素多瞧他母亲颜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睬他在外胡闹,但此次事关西京陈氏,非同儿戏,定不会轻饶。
曾二郎被绑去政事阁时,后背、臀腿已然全部染血,浑身被汗渗湿,一张也疼得煞白,没了血色。
赵寰在政事阁待到日头偏西才出来,正回秋水院路上,忽见三三两两的下人快步朝常武院方向去,低低说着甚。
他招来一个问,“出了何事?”
那几个丫鬟吓一跳,忙福身见礼,“三爷。”
“嗯。”
赵寰颔首,听着丫鬟禀道:“似是常武院里头闹起来了。不过奴婢们也只是听闻,做不得准的。”
几个丫鬟有些害怕,王府主子们之间无论生了何事,也没下人嚼舌根的,她们恐方才胡嚼的几句让三爷听了去,发落她们。
赵寰没为难她们,只问着吵闹缘由。
一个胆大丫鬟回道,“听闻是大爷在别院养着几个外室,还乃嫡亲姐妹……”她正说着,被另一个同行丫鬟拉了下衣袖。
那丫鬟一下跪禀:“三爷明鉴,奴婢们只是听闻。是见王妃都去了,才、才……”赶着这趟热闹。
“起吧。”
赵寰让几个丫鬟自行散了。
他命赵笙在秋水院外值房候着,自己回了秋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