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又有意戒备,此事也就暂无必要。
“如此放任下去,倘若一旦有了,该如何是好?”王氏见刘彻三缄其口,语气急切了几分。
“儿臣心中自有成算,母后不必忧心。此事母后就此罢手吧。”说完,刘彻的视线转向远处。
“你不是不了解你祖母和你那姑姑,真到了那一步可由不得我们作主。”他有意放任的态度让王氏忧心忡忡。
见他不肯松口,王氏起身走到他跟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叹了口气道,“儿啊,娘亲也万不是那心肠狠毒之人,不过是一时之效罢了,他日若想恢复却也不难。阿娇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你哄哄她便是。”。
王氏的语气中透着焦急,刘彻侧过头,面露安抚之色道,“儿臣知道分寸,母后尽管放心便是,这事儿无需劳烦您。”
不知刘彻到底要怎么做,不过见他言之凿凿的模样,王氏的心里多少妥帖了些。
刘彻心中自然也不希望陈娇有孕,但他如今也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表妹。目前大局未定,绝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任何问题。所以,稳住表妹才是最首要的。
新种的蔷薇都需要修根换土,陈娇得了乐趣,并不想假手于人,凡事亲力亲为,忙得不亦乐乎。
刘彻回到东宫换下朝服沐浴更衣,已是巳时过半。一进后院,就见到陈娇身边的贴身丫鬟玉衡已候在垂花门处。问及太子妃,玉衡没有正面回答,含糊地说太子妃很快便到,请他先在厅堂稍候。
走到厅堂门口,刚要踏进门去,刘彻忽然脚下一转,沿着抄手游廊穿过月洞门,去了后院的小花园。落在他身后的玉衡和大太监苏文一见不对,赶忙也跟了上去。
不断地有宫人从这个方向进进出出,果不其然,后院的宫娥太监们都在这儿站着呢。
最里头那个着豆绿色短襦,束着垂双髻,蹲在地上的背影不是陈娇还能是谁。
站在最外围的宫人们一见是太子来了,都吓了一跳,张张嘴欲行礼,立即就被他的眼神制止了。待里头的宫人们回过头,也就全都识相地闭上了嘴,悄然地给他让了路。
那头浑然不觉的陈娇,还在专心致志地侍弄她的花。只见她半蹲着身体抬起手,对着旁边的人伸手道,“剪刀。”等了几息,不见有人递剪刀过来,她正想抬头看个究竟,剪刀就递到了她跟前。接过剪刀,她余光一扫,发现一片朱红的衣角。
到了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起周围是有点过于安静了。待她仰起头一瞧,刘彻果然像座山似得立在她面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幼时就明眸皓齿的陈娇,如今出落得更加娇艳动人。这一身跟宫娥们相似的素襦,穿在她身上却有清新脱俗之感。抬起头的那一瞬,两汪清泉般水润的杏眼,愣生生地望过来,波光潋滟,顾盼生辉。
但不过顷刻之间,她便神色一黯,眼中泛起一丝被打扰的不耐问道,“表哥,已经午时了吗?”
顿时,刘彻心头刚漾起的那一丝涟漪立即消失无踪。
“莳花弄草,你倒闲不住。”刘彻冷眼扫过她的脸,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