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的话音刚落，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震耳的雷声如约而至。顷刻之间，铜钱大的雨点从空中砸了下来，随后雨越下越大，逐渐成滂沱之势。
顶着狂风骤雨，陈娇和刘彻匆忙地收起船帆。除此之外，他们束手无策，只能任由这艘小小的渔船，在翻腾汹涌的海浪中随波逐流。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总算停歇了，只剩下毛毛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飘落着。
海上航行最怕的是失去方向。
夫乘舟而惑者，不知东西，见斗极则悟矣。
眼下日月星辰皆无处可寻，一团团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天空，仿佛正在酝酿着另一场可怕的暴风雨。
不仅如此，放眼望去四周不见一片陆地，视线范围之内全都是茫茫无际的海水。
想起昨日，大家还聚在一起看过东瓯的舆图。
鹿城心滩位于东瓯的中心，除了往东是东海，其余三面，与鹿岛隔海相望的都是内陆，北面是永宁山和雁荡山脉，西面是吹台山，南面是大罗山接壤闽越。
他们从鹿岛的东北角出发，向西航行两三个时辰，大约能到达永宁山和鹿岛中间的水域，周围应能看到山峰的轮廓才是。
“只能等到雨停了。”陈娇默默地看着阴沉的天空说道。
“明早雨会停的，先休息吧。”刘彻不紧不慢地将船舱里进的水清理干净，又找来两三只泥坛瓦罐，放在甲板上收集雨水。
一整天，他们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这渔船上既没有鱼竿也没有渔网，捕鱼是不可能了。米面倒是有一些，还有些炊具，不过陈娇和刘彻还是选择吃了一点他们自带的鱼干。
船舱的内部也十分之小，除了可供一人转身的空隙，只有一张小榻勉强容得下两人并排仰卧。
看着湿透的地板，陈娇犹豫了片刻，往里移了移，给刘彻让出了位置。
出宫这么久，刘彻身上的龙涎香已经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的冷冽气息，带着几分侵略性，又有几分令人沉迷，闻起来恰似本该属于他的味道。
隔了一世，再一次和刘彻挨得这么近，陈娇不由感叹世事的无常。
“我以前，是不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刘彻将手枕在脑后，直视顶棚，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惆怅。
多久算以前？如果上辈子算以前，那么是的。
这些话，陈娇没有宣之于口，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不管我做过什么，我确信我的内心曾深爱着你。”等不到她的回答，刘彻突然侧过脸看着她，肯定地说道。
刘彻的脸靠的是如此的近，以至于他的鼻翼呼出的温热气息，直接喷在了陈娇的脸上，带着他独有的那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深吸一口气，陈娇感觉自己快要不能思考了。
什么？深爱？
重活一世，她居然有幸能从刘彻的口中听到爱这个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眸底荡漾起一泓水色，她冷笑道，“你知道你是谁吗？你是君临天下的皇帝。”
顿了顿，她又转过头和刘彻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会爱任何人，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