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玉在晨光之中,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眼角有一丝眼泪,抬手抹掉。
这梦境好长,里头看到的人和物光怪陆离。
想那暴君如何会对她一往情深的模样?不对,不对,分明就是上位者的游戏,她的身份太过特殊,得到她,便如同吃了双倍的蜜。
桑玉犹记得她求暴君放过她,让她离去。
可是那人不允。
她本就是无依无靠的浮萍,在那权势滔天的暴君跟前她所能做的事情,也不过只能是求他放过。这会儿被拒绝了,也就没了别的法子,只能板着个晚娘脸,把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
暴君见她冷着脸,倒是也没有问责。
在梦境里,暴君哄着她,还说要带着她出了公馆。桑玉本以为他只是说说。
君王出门,哪一次不是宫女内侍围着,侍卫开道。
她的身份说起来,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可这暴君还真的说到做到了!
他们面上戴上面具,在人群庆贺端午的狂热气氛里,他们一路走到云梦泽。楚国的端午,很是有趣,舞狮子的,舞滚球的,路边是人挤人摆了长长的席面。便是连吃的粽子都有各种的口味。芝麻馅的,鲜肉馅的,她的胃口很小,但是每一样都想尝一尝。
临近傍晚。
天边红艳艳的晚霞翻滚成浪,暴君立在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背脊,是何等的温柔:“慢些吃,都是你的。”
谁会知道呢,日理万机的国君居然陪伴在一个女人身边。
后来,她吃的太撑了,终是吃不下了。可那男人却不嫌弃的拿起剩下的全是了干净。桑玉是在忍不住好奇,凑到他耳边问:“您这哄人的血本下得也太高了些。原来,郑姬的话说的不假,王上对所有的美姬都很好。”
眼前的人头一闪,男人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肢,把人带近了一些。沉闷的嗓音也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玉姬。”萧序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她 ,“我在叶城之时,曾经在菜场捡菜叶子裹腹。”
这些,她也曾亲眼看过。
云梦泽的湖边有三三俩俩的贵女出来放花灯,红的黄的,轻飘飘的浮在湖面上。很是热闹,好看。
桑玉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境,忽然夜空里炸开万千的花火,她被人流冲散。
“萧序!”她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可是怎么也抓不住。
她心慌,大口的呼吸着,从梦境中将醒过来。
“女公子?您是做噩梦了?”侍女走到她的床榻边上,将她扶了起来:“昨日你睡的沉,怎么叫也叫不醒。”
回来了。
桑怀还来看过她,吓的不清。喊来了大夫,给她把脉。
她忽然沉睡不醒,大家都以为是中了什么毒。偏那萧序和萧烬都不知所踪,桑家堡内戒了严。
“父亲大人,他可有留些什么话给我?”
“家主面上虽不好看,但倒是没说什么。”侍女打量她的神色,又补了一句:“反而大夫说女公子您身子虚弱,需要静养。家主听了,就要找公子序理论。但又怕给女公子添了乱,在屋子里憋着火,连那些来送年礼的人都索性不见了。”
这日子过的浑浑噩噩的,差些忘记了。这都快到新年了。
萧序从吴国赶回来,也是为了和她一道过节。
她这一睡,可是过了一天一夜。那萧序,想必是从后山回来了罢?
桑玉下了床,对那侍女说:“我想要包些粽子,你帮我去找些芭蕉叶来可好?”
“女公子何必这么麻烦,想吃什么说一声,底下的厨娘会做的。”侍女说:“女公子刚醒,不如多休息。”
他们怕也是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了。
这怕是,长了嘴都说不清。难怪这侍女的眼神意有所指,“女公子为了公子序,可千万别糟蹋自己的身子。”
听到这话,她心里倒是生出几分安定。不论如何,梦境也罢,前世也罢。
都是虚妄。
她如今可是众人捧在掌心的女公子。
桑玉捧着脸,看着那外头的水缸里快溢出来的水:“我想自己包一些,给公子序。”
“原来如此啊!”侍女捂着嘴,笑问:“那不知女公子想要些什么材料?”
她还欠他,一个红枣味儿的粽子。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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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序走了后山这一遭,大抵是没有什么收货。这幅身子真是亏空,熬个夜就不行了,气喘吁吁的厉害。
就是这幅身子不中用的样子,才会引得那女人满嘴的聒噪。
那个小娘子真的是娇贵多了,如花似玉的脸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珠子下来。那是恨不得把他的名字大卸八块了,才觉得痛快。她确实只有等他发了狠,才会嘴软些,一声一声抽噎着:“我叫你好哥哥行不行?若再不成,好夫君行不行?”
萧序真当是被她的话叫的魔怔了。
说是执念她的身份,却也不全是。更多的是,对她这个人,丢不下手。
重生后,每每想起玉姬被乱箭雨射中,他心里也跟着被挖了一块肉似的。他和萧烬之间的较量,最后祸害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前世,玉姬可有这么爱哭的?萧序又想了想,黑夜里,她总是比旁人更加的忍耐,哪怕是怕嘴皮子咬出血来,也不会发出□□。只有等他走后,才会自己默默的抱着被子哭。
她虽然年轻,却是在落台时留下了病根,萧序派了太医将人小心的养着。
他不免有时候想,那孩子,当时生下来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