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林里穿行了几天,莫离和玄越白天赶路,晚上就烤鱼休息。
只是虽然莫离高烧恢复了,可玄越身上的皮外伤却在日日的奔波中变得愈发严重了。
虽然他一直没对莫离提起过自己的伤势,但莫离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全靠硬撑。
“我们离皇城还有多远啊?怎么感觉都走不到头啊。”
看着玄越只能趴在石头上苟延残喘地休息,莫离不禁蹲在他身边问道。
玄越苍白着脸,看着夜空,虚弱地说道:“我们坠崖那天是月中,在这林子里走了七日,那么今日就该是缘夜节了,晚上城里会放天灯,到时候我们就能看出离皇城还有多远了。”
“缘夜节?”莫离虽对黎国这个节日有所耳闻,却一直不知道它是庆祝什么的。
玄越解释道:“缘夜节是我们黎国独有的节日,专为单身男女所设,订在每年六月二十二。这天晚上,还未婚嫁的男女会放灯向上天乞求姻缘。若是运气好,便可过次月的七夕了。”
“竟还有这样的节日。”莫离莞尔一笑。
可惜她不在城里,不然她也想去凑个热闹。
“你很好奇吗?”玄越看出了她表情里的向往。
“好奇啊,我还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节日呢。”莫离满心期待。
看着她这般向往的表情,玄越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答应了,回去以后就放她走。
往后岁月悠悠,天地茫茫,他们不知还能否再相见。
一想到他们的人生可能再无交集,玄越心中便堵了一股郁结的气,沉甸甸地压在胸膛。
他闭上眼睛,靠着石头休息,可胸中的那股气却并未因此消弭,反而越发地涨,到最后竟激得他吐了口血。
“你没事吧?”莫离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玄越摇摇头,擦掉嘴角的血迹。
看他嘴唇干裂发白,莫离起身道:“我去给你弄些水来。”
“不必了。”玄越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微喘着气说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也对,你身上这么多伤,还是早些看医师比较好。”莫离蹲下身,小心地把玄越扶了起来。
天色刚刚暗下来,最后一丝余晖渐渐隐没在山头里。
玄越靠着莫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莫离的个头虽然比寻常女子高挑一些,可到底还是个纤细的女儿家,玄越靠在她身上,感觉她单薄而瘦弱,像是稍一用力抓就会掬不到的水。
可偏偏是这样柔弱的她,身体里又像潜藏着无尽的能量。
除了落水发烧的那个早上,她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无论多累多困都能咬牙坚持。
她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的每一面,都渐渐让他感到着迷。
这原本辛苦的一路,因她的存在,变成了一场美梦。
只是可惜,美梦终有要醒的一天。
“那是什么?!”
正在玄越沉思之际,莫离突然兴奋地指着天空某处说道。
玄越抬头,便看到海涛色的天空上,有一只天灯正在缓缓升起。
很快,越来越多的天灯紧随其后,如同无数莹月被一股脑倾倒向了夜空。
“是天灯。”玄越缓缓露出了微笑,“是缘夜节的天灯。”
这些天灯并不远,几乎就在这座林子的尽头。
经历长途跋涉,他们总算要回到皇城了。
“真好看啊。”莫离仰着头,眼睛里倒映着灯火,像波光潋滟的春泉。
玄越看着她新奇的模样,不禁问道:“你没放过天灯吗?”
莫离摇摇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些天灯:“从前总听说中原过节会放灯,我在西域还从未放过呢。”
看着她满脸遗憾,玄越心里不自觉软了一块。
“那等我们回去以后,我带你放。”
“可是等我们回去,缘夜节都过去了吧。”莫离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失意。
“不是还有七夕吗?”玄越下意识说着,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神情晃过一丝失落。
“如果那时你还在皇城的话。”他补充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莫离竟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丝不舍。
他好像并不舍得自己离开。
看着他黯淡的眼神,莫离心中一动,道:“我那时应该还在皇城,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放灯吧。”
像是黑夜里燃起了灯火,玄越的眼神陡然一亮。
他冲她轻轻笑了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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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皇城的大概方位,莫离和玄越赶路都格外有心劲了。
只是路程看着不远,实际走起来却走了整整一夜。
一直到次日的金阳缓缓升起,他们才总算是到了城门前。
“弥辛想要置我于死地,便肯定会留有后手,我们不能这样贸然进去。”
赶了一夜的路,玄越虽然已经疲累到有些精神恍惚了,却还不忘谨慎分析。
“那怎么办?”莫离看着他越来越糟的状况,心急如焚。
“我在城外秘密留了一队驻军,就在城南的密林里。”玄越靠着路边的大树,虚弱地坐了下来。
“城南?”莫离发愁地挠了挠头。
他们现在在城北,若是要绕到城南去,不知还要费多大的功夫。
更何况,以玄越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是撑不到那去了。
“我现在没法过去,接下来要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