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鼻唇皆似天赐,每一道起伏,每一道沟壑,都像上天完完全全按照她心底的喜好刻下的。
她这些年怎么会对着这样一张脸心烦呢?
莫离深深地不解起来。
“你......”玄越被她这么出神地捧着脸,一时间也茫然无措起来。
他方才只是试探性地随口一问,可莫离居然就真的这般认真地考虑起来了。
难不成,她也开始对他......
玄越惶惶地猜测之际,附近的海流突然涌动了起来,他们所在的气团也随之开始振荡颠簸。
莫离顿时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她的胸口,叫她难以喘息,甚至于连她的身体也被那股压力压倒了下去。
而支撑着气团的玄越更是在海流的重压下直接吐了口血。
“玄越!”见他吐血,莫离急忙挣扎着去扶他。
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包裹着他们的气团快速缩减了许多。
方才玄越云淡风轻地说了这么久,她都差点忘了,这个海牢中的气团全靠他自己撑着。
如果没有这个气团,他们估计早就被海牢给吞噬掉了。
可与海牢这种超脱六界之外、无生无死的东西对抗,他得耗费多大的气力啊!
莫离懊恼自己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着急又自责地扶起玄越。
“玄越!玄越你醒醒!”
可玄越紧闭着双眼,额头全是冷汗,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了。
方才海牢的那一下抽动,似乎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这相似的场景让莫离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在凡间时玄越濒死的情形,可与之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没有一颗可以让他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她只能努力运转法力,企图用这种方式延续他的生命。
可在海牢的恐怖压迫中,丝毫的挣扎都会带来成倍的痛苦。
直至亲身感受到这些恐怖的痛楚,莫离方才体会到玄越刚刚在背负着什么。
她不知道玄越是怎么忍着这样的痛苦,把气团撑了这么久的,又是怎么忍着这样的剧痛,还云淡风轻地同她讲话。
她强忍着那让她几近崩溃的痛苦,将一点微弱的法力注入玄越的额头。
可他似乎已经撑很久了,虚弱到无法醒来。
醒过来!醒过来!
莫离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手维持那一点法力的输送。
只是突然间,玄越睁眼握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作法。
法力平息下去,窒息的痛苦也随之远离了莫离。
莫离抬起头,看向玄越苍白的脸。
“不要白费力气。”玄越说话的声音变得很虚弱。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我们可以一起撑着啊。”莫离很是自责。
玄越:“我一个人疼就够了。”
听到这句话,莫离不由怔住了。
这些年她努力修炼,吃过的苦头和受过的痛楚都数不胜数。
她早已习惯了承受苦痛,可仍有人不愿让她受苦。
比金疮药痛苦轻百倍的天山朝雾是这样,独自忍痛撑起的气团是这样。
虽然他们时时针锋相对,可他的关心都不是假的。
莫离心里又酸又热地发胀,她叹了口气,将身体转了个方向,与玄越并肩而坐。
“你说,我们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察觉到她的靠近,玄越的身体僵了一下,而后点头:“可能是的。”
莫离:“你是不是真的很不愿意跟我死在一起?”
“没有!”玄越急忙否认,“我刚刚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莫离:“那你讨厌我吗?”
玄越被她这一连串的发问搞得有些懵。
他谨慎地回答道:“不讨厌。”
莫离抿了抿唇,道:“其实你是个很可敬的对手,过去我一直以为我讨厌你,可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危机感作祟罢了。若不是你常常给我压力,我想我也不会进步的那么快。”
玄越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许久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过奖。”
莫离勾了勾唇,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如果我们这次能活下来,以后就试着当朋友吧,好不好?”
玄越心底的答案早已重复了千万次。
他带着笑意点头道:“好。”
莫离笑笑,重新看向前方无际的深海。
深海幽幽,他们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在了这里,就连时间的流逝也好似失去了重量。
前途生机渺茫,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玄越思忖许久,方才鼓起勇气开口。
“莫离,其实我——”
他的话音在看到莫离紧闭的双眼时便顿住了。
她像是睡着了,睫毛长长地垂在眼睑上,好似整齐的鸦羽。
她安静地睡着,神情安宁,让这绝望的死局也生出了一些安逸的感觉。
玄越看着她的睡颜,突然便觉得,那些话即便不说出口,也没什么了。
他用眼神细细描摹着她秀丽的五官,想以这种方式把她的样子刻在心底。
也就是在这时,他注意到,莫离的一缕黑发搭在了他的肩头。
这微妙的连接一如他们相识以来的这些年。
总是离得那样近,却又好像隔得那么远。
玄越看着她的那缕头发,无声地笑了笑。
既然死亡近在眼前,那便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