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脏?!”卫兴诧异出声,“弘奕为何要挖走他的心脏?”
莫离摇摇头:“我看父尊身体,他的心脏并不是被弘奕当场挖走的,倒像是早就没有了。”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她之所以能看出这一点,是因为她知道取心是怎样血淋淋的场面。哪怕弘奕法力再高超,都不可能做到一点痕迹都不留。
而弘奕更像是早就知道魔尊没有了心脏,故而才精准地将匕首插入他心口的位置,一击毙命。
“可如若不是弘奕,谁还能早早取走尊上的心脏,却不显露一点风声呢?我在尊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为何从未发现异常?”卫兴奇怪地问道。
莫离也疑惑不语。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心脏于人而言,是等同于生命一般重要的存在。
魔尊能甘愿把心交出去,要么是受了什么不得已的威胁,要么只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
能威胁到魔尊的,除了弘奕,莫离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可如若弘奕真的握着他的心脏,那还何必大费周章来这里杀他一趟。
但如果是魔尊自己心甘情愿,他取出心脏,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莫离百思不得其解,卫兴也同样不知所以。
他二人探讨不出一个结果,便也作罢,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卫兴离开后,莫离回到了自己过去的寝殿,草草洗漱过后就躺上了床。
最近这几日她过得心力交瘁,身心疲惫不堪,几乎是倒头就睡。
然而许是心里一直记挂着事情,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噩梦频发,到最后更是感觉沉压压地喘不过气来,像是陷在了梦魇里。
就在她挣扎着想要强迫自己醒来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混乱不堪的梦里。
一切虚幻的景象抽离着消失,浓重的黑雾中,弘奕转身对上了她的眼神。
当看到他的身影出现时,莫离立即停止了挣扎,几乎是出自本能地要提剑冲向他。
然而在被弘奕控制的梦境里,她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她身体像被灌了铅一样,只能一动不动地呆站着,眼睁睁看着弑父仇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魔尊大人,好气派啊。”弘奕讥笑道,没有一丝敬重的意味。
莫离在发现自己无法反抗时便放弃了无用的挣扎。
她冷冷盯着弘奕,像一头即将发怒的野兽:“我父尊的心脏,是不是你取走的?!”
弘奕举起双手,一脸的无辜样:“这可不是我做的,我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杀了你父亲,把你送上了魔尊的位置而已。”
他说着,冲莫离邪魅一笑:“怎么样?我送你的这个礼物,你可还喜欢?”
“我呸!”莫离啐了他一口,“你这见不得光的臭老鼠!就该一辈子待在你那一尺阴暗地里!”
弘奕被骂也没发火,只是哼笑一声,讥诮地抬眼看着她道:“我记得你以前也没有这么粗鄙啊,怎么跟着玄越反倒把这泼妇的行径学了个遍,莫非他对你不好?”
“你管他对我好不好?”莫离对他的挑拨充耳不闻,“对你这样的臭虫,啐一口都是轻的!有种你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困我,我们到外面真刀实枪地杀一场!”
弘奕听着不为所动,只是慢慢笑了起来:“每一次与你接触,都会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你总是能聪明得让我感到惊喜。”
他慢步走到莫离面前,露出了一种惋惜的神情:“可惜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魔尊大人。”
见自己的技俩被拆穿,莫离渐渐收敛了气焰,思考他法。
弘奕低头打量着她倔强的神情,有些入迷地抬手去抚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了。
他退而求其次地抚上她的头发,像说情话一般,以一种深情的口吻道:“当年把你从魔界带走时,我真的想不到你日后会变成这样让人惊喜的模样。茫茫六界,你是第一个参破我想法的人。”
莫离沉默不语地盯着他。
他这样说也就证明,她之前分析的一切都没有出错,弘奕就是想借着战争收割人命,壮大他手下冥界的势力,最后完成他一统六界的野心。
“我是真的舍不得让你变成我的敌人,所以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好不好?”弘奕以一种哄孩子般耐心的口吻道。
莫离只冷冷盯着他,不屑跟他开口说一句话。
弘奕便自己说道:“你父尊临终前叫你守好魔界,我想这也是你自己的夙愿。如果你愿意放弃玄越,放弃和天界的合作,放弃对我的抵抗,我便放魔界一马,保你坐稳魔尊之位,如何?届时六界之大,你我便是天下的共主。”
“滚!”莫离对他低喝一声,“收起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谎话!我魔界子民行得正坐得端,就算要马革裹尸,血洒疆场,也绝不会在你这种人手下苟且偷生!”
她敌视的目光像一把寒刃,在咫尺的距离里刺进弘奕双眸,让他心里涌起一股颤颤的寒意。
他自认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足够诱人,然而莫离却完全不为所动。
她的眼神里包裹着至死不屈的信念,有着对他绝对的厌恶和抵抗,以及对玄越绝对的信任和忠贞。
这难道就是爱吗?
让人宁愿舍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转头去做那无望渺茫的坚守。
弘奕没感受过,也无法理解他们的爱。
他只是渐渐意识到,莫离与玄越,一个代表着魔界,一个代表着天界,正逐渐以密不可分的形态同仇敌忾地对抗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