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嘴一撇,满脸疑惑地自语道:“这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艾婴骅却更加严肃地说:“别装了,我不会和你搭档的。每一科成绩对我都很重要,我没有时间陪你冒这个险。对不起朱溪,你找别人吧。”
“天,这病得不浅呐。”
朱溪一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艾婴骅,顿时灵光乍现,扭头飞奔上教学楼。
艾婴骅松了口气,毕竟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无情且果决地拒绝一个人。
此刻,她内心无比挣扎,愧疚之情和松弛之感共生并存。
她百无聊赖地走在教学楼旁的林荫小道上,教室群时而传出朗朗书声,时而响起某个老师小蜜蜂的啸叫。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令艾婴骅内心有种莫名的平静。
“砰~”
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摔在跟前,她吓得踉跄了一步。
“哎哟,痛死我了!”
那人坐在地上,摩挲着膝盖。
岚风校区面积很大,却只有两个校门出入。有些人为了省时间,有时也为了逃避纪检部的仪表检查,他们就会翻铁围栏进出校园。学校明令禁止过,但私底下还是有很多人这么干。
他顶着一头金黄碎发,埋住脸,坐在水泥地上憋着声。可那簇金丝发梢在婆娑树影下的微颤早已出卖了他,艾婴骅一眼看出,他是痛得难以自已了。
“同学,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保安大叔的叫喊,“你们干什么?”
金毛猛然抬头,一窝乱发飘然惊起。午后暖黄的金光投射在他白皙的脸上,每一丝肌肤纹理都嫩滑细腻,晶莹剔透。那肉眼不可见的毛孔里仿佛蕴藏了某种物质,或许是所谓的蓬勃朝气?
他连忙拾起背包,眼神一边警觉着保安的动向,一边灵活地捡着满地洒出来的零碎。
“又是你,别跑!”
艾婴骅刚转身,那个男生已经迅速跑出百米开外。
远远望着那个疾速如风的背影,他边跑边频频回首。
那狼狈的模样不禁让艾婴骅想起警察抓小偷,她不禁笑出了声,“好傻。”
保安大叔追到尽头拐角处,这一出好戏也就结束了。
艾婴骅刚要走,却发觉脚底踩着什么东西。她抬起脚,发现是一本皱巴巴的学生证。
她捡起来翻开一看。
“郑宇,高三十一班。”
可是艾婴骅根本想不起来上课的时候在教室里见过这个人,上至任课老师,下至那些陌生的新同学,都没人提起过高三十一班有郑宇这个人。
“喂喂喂,婴骅。”朱溪气喘吁吁地跑下来,搭在艾婴骅肩上,“我跟老江说你晕倒了,要请假带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又没病,去医务室做什么?”
朱溪摇摇头,“不行,必须去一趟我才安心。”说完,她就拉上艾婴骅往医务室所在的行政楼去。
“朱溪,你知道我们班上有郑宇这个人吗?”
“我们班那么多人,才刚开学不久,我怎么认得全啊。”
“可是按道理说,如果郑宇旷课,任课老师或者班长都会提吧。可是上了这么多节课,好像没人说过,这个人仿佛不是高三十一班的人。”艾婴骅无奈地笑了笑。
朱溪突然停住脚步,艾婴骅一下撞在她肉实的背上。
“高三十一班?艾婴骅,你在说什么?我们是高一十一班啊。”
“高一?”
说好的复读一年,怎么从高一开始了?
不对,艾婴骅分明记得是高三十一班。她上过一个上午的课,下午还上了体育课......
“说真的,你倒不如晕倒算了,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害怕。”
阳光映在对面教学楼的玻璃窗上,折射出迷眼的七彩光芒。这一刻,艾婴骅产生了一种不真切的感受,仿佛误进入楚门的世界。
朱溪在医务室门上叩了两声,隔断帘后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稍等,这里有同学在处理伤口。”
“好,医生您忙,我们在门口等。”
朱溪拉着艾婴骅在塑料凳上坐下。
“朱溪,你别拉这么紧。”
朱溪瞪了一眼,紧紧挽住她的手臂,“我告诉你,你哪儿都别想去,给我乖乖待着。”
艾婴骅掂量着朱溪,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好久,可是记忆中却没什么印象。
“你手里拿着什么?”
艾婴骅张开手,看到被攥皱的学生证,赶紧腾出手来轧平纸张。
朱溪凑近,“郑宇?谁啊?你捡的?”
艾婴骅点点头。
“长得还挺帅的。咦?高三十一班。”朱溪默念着学生证上的个人信息,“我说呢,你怎么突然提起什么高三十一班,什么郑宇。你嘴瓢了吧,我们是高一年级的,还有三年哦。”
“三年?”艾婴骅一面自言自语道,一面望向走廊尽头。她的脑袋又胀又痛,像被抽干了脑髓一般。
“我们的高中生涯才刚刚开始,我们可得好好规划一下。”朱溪晃着两只脚,笑得很开心,“我希望以后我能考上一所好大学,你呢?”
艾婴骅盯着墙上的夕阳斜照入神,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