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婴骅沉默不语。
如果这个世界是原来的时空，艾婴骅或许会忌惮一下宋世茉。但她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何必浪费感情去在意擦肩而过的路人。
下午第一节课刚上几分钟，教室里的光线愈发黯淡。幕布上的三个黑体字好似墨水晕开一般，变得越来越清晰。
趁老师找课件的空隙，艾婴骅瞟向窗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远处那片天角堆满了水泥灰色的云，交叠的云层中隐隐闪着亮光。
“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相对论。”白老师滑了滑鼠标，将课件调回第一页。
“想必大家对这三个字不陌生。相对论是爱因斯坦提出的，关于时间和空间以及物质和能量转换的物理概念。它的基本假设是光速在任何惯性参照系中保持不变，意思是无论光源是静止的还是移动的，光的速度都是一样。以及这里有三个重要的结论，大家请看大屏幕。”
课件里清楚列明时间相对、空间相对性、质能关系的定义。
白老师接着补充道，“相对论认为，时间和空间是相互联系的。它们随着速度、引力和质量的变化而发生弯曲，从而导致时间和空间的非常规效应。”
陆馨举手问道：“非常规效应是什么？”
“举个例子，当一个物体移动时，它的时间会变慢，长度会缩短，这被称之为时间膨胀和长度收缩效应。这些非常规效应可能会导致时间和空间的错位，产生一些看起来像时空穿越的现象。”
艾婴骅听到白老师的解释，口里默念着“时空穿越”，仿佛魂被勾走了一样，眼神注视着幕布逐渐空洞。
“婴骅，你有什么问题吗？”白老师见艾婴骅迟迟没有回应，又走近她身边多叫了几遍。
艾婴骅恍然回神，见白老师站在面前，先是愣了一下。没迟疑多久，她站起来，着实把大家都搞蒙了。
“艾婴骅同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艾婴骅直摇头，眼睛又不自觉飘到窗外，够到生物园所在的方向。
“老师，我有个问题。世界上真的有时空穿越吗？”
物理白老师笑了笑，走回讲台，语重心长地给出他的解释。
“目前来讲，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时空穿越的存在。但类似相对论和弦理论这些假说给予了可能性。”
陆馨补充道：“白老师，你刚刚提到在相对论中会产生时空错位。那么弦理论对于穿越有什么说法？”
白老师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这本来不是课标里的东西，既然有同学问了，就花几分钟科普一下。”
他绕到桌子旁边，半身倚在讲台边，认真地说：“在弦理论中，时间和空间是振动的产物，其特性取决于振动的频率和振幅，因此会产生超越四维时空的维度。在这个额外维度里，通过打开连接不同时空的通道，控制薄膜或D-膜的移动寄振动，就可以实现到达宇宙中不同的位置和时间。”
艾婴骅不禁疑惑，难道自己被困在额外维度，而玻璃屋是所谓的通道？
“老师，那怎么打开通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弦理论假设通过振动模式所得的额外空间，是个比现在已知的三个空间维度更微小、更扭曲、更卷曲。如此复杂的空间结构，往往是由引力场或其他高能量场引起的。”
“天气变化会引发这些物理现象吗？”
众人看了艾婴骅一眼，视线再次聚集到讲台前，期待白老师的解答。
他思索片刻说道，“一般来说不太可能，因为气象变化不足以产生足够的能量引起空间扭曲。除非是极端情况，例如，两个黑洞合并扰乱引力场从而产生重力波。”
这时陆馨激动道：“老师，老师，我知道。我上周在热搜里看过，欧洲的重力波探测器MAKER探测到下个月9号会有两个黑洞合并。报道称，两个黑洞质量相当，但会合并出一个更大的黑洞。这次事件将会释放强烈的重力波信号，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探测到的最强烈信号之一。”
白老师点点头，非常赞成陆馨对物理界重大事件的关注。
“陆馨说的很对，下个月的黑洞合并事件将会为引力波物理学和宇宙学的研究提供重要数据。有兴趣的同学到时可以关注一下。”
朱溪在旁边偷偷扯艾婴骅的衣角，“你今天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开学你就没认真上过一堂物理课。傻站着干嘛，坐下！”
艾婴骅怔怔地坐下。
窗外惊雷响起，照亮天角乌泱泱一片积雨云。
如果生物园的温室是弦理论中的通道，那么只要有引力场被重力波扰乱，满足扭曲时空的条件，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回到未来的时空？
“叮铃铃~”
“好了，这节课就不布置作业了，大家把下节课的内容预习一下。下课！”
艾婴骅跑到窗边，拉开玻璃门。豆大的雨点疯狂捶打树上的叶片，水珠冷不丁溅到她搭在窗台边的手，刺痛但清凉。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驱散无助的动力。
雨帘串串坠落，远处的温室氲在迷蒙水雾中。
“黑洞合并，有机会打开通道。”她自言自语道，不自觉露出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