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成做了摄政王之后,获得了全所未有的权势与地位,他的野心也一步一步地膨胀起来。
在朝堂上,他收揽了一批愿意跟随自己的臣子,暗地里排除异己,将自己的人送上重要的位置,从而一点点提高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让他能更强势地与丞相和镇北侯府的势力相抗衡。
至于老王爷留下来的那些亲眷,包括姬明成的母妃和老王爷的那些妾室,以及一个跛了的庶子,这些人都被姬明成远远地送回了封地,暗地里派人看守起来。
这些人里,有清楚他身世的,也有没触碰过他的秘密的,但不管那些人手上有没有关于他的把柄,姬明成都是宁可信其有,也不愿大意的。
要不是因为之前府里接连死了两个庶子和老王爷,继续下手会惹人怀疑,或许姬明成还不会那么心慈手软,只是把人远远送走,而没要了他们的命。
说实话,姬明成对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没什么感情,为了他的那些野心,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但是目前,姬明成在朝堂上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丞相是个精明的老狐狸,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而镇北侯又是皇帝的外祖,颇受皇帝和太后信任,这两股势力都不是姬明成可以轻易撼动的。
虽说在姬明成强势的手腕下,他可以做到与丞相和镇北侯分庭抗礼,但他的根基还是浅薄了些,在朝堂上还是需要步步小心,慢慢经营才好。
姬明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但他的野心依旧不止于此……就说龙椅上那个稚嫩的、没经历过多少风雨的少年皇帝,难道他就不能取而代之吗?
姬明成暗地里想过这些,但他知道,要走到这一步有多难。就说他现在的这个摄政王之位,得来就已是用上天时地利人和了,再想往上一步必定是更为艰难,稍微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姬明成有野心,但他也不是鲁莽的傻子,在野心会威胁到性命的情况下,他也会学着收敛隐藏自己的野心。
摄政王这个位置已经是得来不易,慢慢经营下去,也未尝不可。
可就在姬明成暗自收敛了野心,不再去想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时,他遇见了姬兰玉。
那是在太后的一次寿宴上,那时的姬明成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宫宴,以往宫里有这种宴会他都是能推则推。
因为太后整寿,皇帝决定大办,朝中算得上的官员基本都去贺寿了,就算人到不了的也送了贺礼去,姬明成实在推脱不掉,才准备去虚与委蛇一番。
说实话,姬明成很讨厌这种场合,每个人嘴上都在说着漂亮话,对任何人都带着和善的笑意,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仿佛他们真的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但实际上呢,都是各怀鬼胎。
尤其是在宫廷中,寿宴上,每个官员嘴上都在说着祝太后长寿的漂亮话,溜须拍马的姿态令人看着就可笑,偏偏太后还很吃这一套,被旁人的奉承话哄得牙不见眼。
姬明成也备了一份贺礼,不过是让府里的管事挑的,没什么新意,仅仅不至于失礼而已。
在献完了贺礼,举杯敬酒时,姬明成觉得无趣极了,他随意说了两句吉祥话,假装喝了一口酒,眼神却百无聊赖地飘向了四周,想要寻找那么一两个可以打发时间的事物。
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亮色,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自大殿门口缓缓而来,她的手里举着一捧开得正热烈的红梅,清幽的香气划过他的鼻尖,他却丝毫未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那名女子的脸上了。
即使身着大红的衣裙,捧着艳丽的花束,头上缀满华丽的珠翠,她的容颜也没有半分被那身装扮所压制,反而让人忽略了那些金银之物,只想去看那张美人面。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古人所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流的词汇,在姬明成看来不过是一种吹捧之辞,他们或许会拿这种词汇去奉承像太后这样的老太太,或是任何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的贵妇人……然而直到那天姬明成才明白,这样的词汇就是为有些人准备的,甚至还远远不足。
姬明成从不热衷于阅读文人墨客的那些酸诗,也是平生第一次为了此事而感到后悔——在见到姬兰玉的第一眼,他居然不知该如何用语言形容那种美,滞塞的大脑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居然只能想出沉鱼落雁这种俗气的词汇,当真是配不上如此佳人。
姬明成只知道,自那时起,姬兰玉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颦一笑、每一个随意的动作,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刻入他心间一般,将他坚冰似的外壳与内脏都狠狠扎穿,有鲜红沸腾的血液从中流出,重新盈满他的四肢百骸。
姬明成在苦寒的关外上过战场,杀过敌,也曾与敌军短兵相接,负过伤,流过血——但都比不上她给的致命一击,由内而外地令他颤栗、刺痛、无法自持。
他毫发无伤,却一败涂地。
姬兰玉笑盈盈地自他面前走过,没有留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将全部目光放在上首的太后身上,就足以令他失魂落魄。
“母后,儿臣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就给母后献舞一曲吧。”
上首的太后对着女儿很是慈爱,当即调笑道:“你这小滑头,没准备礼物就来了,还说这种漂亮话来糊弄哀家……那你可得好好表现,若要是跳得不够有新意,哀家可要罚你。”
太后的嘴上说着要罚,面上却一点责怪都没有,反而对自家女儿很是骄傲一般。
姬兰玉的舞技精妙,只是很少会在人前展示,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太后也很愿意在众臣面前炫耀一番自家女儿的才华。
丝竹之声响起,姬兰玉却没将手中的梅花放下,而是直接以花枝为剑,抬起手腕挽了一个漂亮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