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站起身,她足足比支狩真高出一个头,双腿尤其修长,起伏的肌肉曲线犹如水银流泻,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我这里出了意外。”支狩真抬起头,像真罗睺般紧紧盯着英招,眼神里隐藏着一丝炽热。 英招位高权重,执掌魔里寿将军府的密谍系统,负责对外作战的潜伏、暗杀、情报收集等要务。真罗睺追随英招整整十四年,一起出生入死,交情早已不止单纯的上下属关系。 “我已经知道了。”英招平静答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 “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支狩真楞了一下,骂骂咧咧地道,“魔里青的人发了疯地追杀我,还口口声声逼我交出密钥,将军府已经待不下去了。真它妈的活见鬼了!密钥那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怎么可能落到我手里?” 他搓了搓手指,这是真罗睺烦躁时的习惯动作。通常他还会拿出一种碧绿的螺桑叶,卷起来,用火点着,深深地吸上几口。在魔躯的记忆里,螺桑叶燃烧时的烟气又苦又呛,但能缓解暴戾躁动的魔性,回味时还有点凉丝丝的甜。 和大多数魔人不同,真罗睺不会放纵自己的魔性,反会刻意压制,以此打磨自己的魔念。在魔狱界,强大的肉身仅仅是厮杀的保障,魔念的滋长和纯化才是进化的关键。 相比人间道的人类,魔人更追究精神力量的修炼。 “不止是魔里青的人……”英招深深地看了支狩真一眼,“你得到密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瞻洲,现在所有的势力都在找你。” “怎么可能?这太荒谬了!就算魔里青认为密钥在我手上,也不可能透出风声,泄漏给其余势力!这件事不对劲,我明白了,有人要搞死我,这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支狩真目眦欲裂,惊怒交加,完全进入了真罗睺的角色。 面对整个南瞻洲的追杀,他即便长剑在手,也是死路一条。以支狩真自己的性子,纵然心中惊悸,也会冷静处之。但此刻他以真罗睺入戏,不再刻意压抑性情,恐惧、不甘、愤怒等负面情绪倏而放大,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 这同样是他内心的真实感受,是他不为己知的另一面。正如他平静接受了支氏一族的使命,却将恐惧、不甘、愤怒埋藏于心。 “我要马上走,回东胜洲!”支狩真神色变幻片刻,急急喝道,“都司大人,尽快帮我安排一条稳妥的路线。” 英招微微摇头:“边界暂时被封死了。南瞻洲所有的势力都已出动,你去不了其它洲。” “这么快就封锁了边界?”支狩真失声喊道,旋即恍然,“该死的,这摆明是个局啊!谁它妈的处心积虑要害我?”他心里疑惑不解,真罗睺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怎会遭此刻意针对?幕后黑手究竟目的何在? 英招没有说话,目光越过支狩真,沉默地望着湖中翻滚的岩浆,不知在想些什么。 “逃不掉的话,我只能先躲一躲,避避风头再说。”支狩真焦躁不安地搓搓手指,“就这样吧,你先给我安排一个隐秘的藏身之所,再给我弄个新的身份。” 英招收回目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仍然没有开口。 支狩真心头骤然下沉,生出一丝不详的预兆:“都司大人?英招?” “现在我没办法帮你。”英招无声叹了口气,“或许有人查出了你的身份,故意设局,想把魔里寿将军府卷入这场轩然大波。我们一旦出手,就会和密钥牵扯不清,沦为众矢之的。” 支狩真面色大变:“都司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我们会切断和你的联系。所有安插在南瞻洲的秘密据点都已转移,你不会得到任何援助。”英招的声音越来越冷冽,熔岩湖跃动的火焰映在她冰灰色的眸子里,像是被冻住了。 “这算什么?”支狩真呆了半晌,嘶声问道,“我被将军府抛弃了吗?” 英招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冷然道:“你做这一行很久了,应该知道规矩。” 支狩真惨然一笑,喃喃地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提着脑袋的活,提脑袋的手还是别人的。”他目光暴闪,死死瞪着英招:“可我就是不甘心啊!英招,这是将军府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英招平静地注视支狩真:“这是魔里寿将军的命令,也是我的意思。难道你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她漠然地笑了笑,“就因为你替我挡过刀?” 支狩真如遭雷殛,木然而立,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绝望。两人无声对视,风卷起熔岩湖的火焰,热浪从他们冰冷的瞳孔里掠过。 “当然不会有什么不同,哪会有什么不同呢?”支狩真蓦地狂笑起来,额头青筋绽露,神色转厉,“都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别说是魔里青这种地极魔人,就算是纵横魔狱界的天魔,老子也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一股桀骜不屈的魔性沸腾血液,直冲胸腔,这是支狩真从未有过的感受。他心中一动,运转太上心镜注,时而以真罗睺为镜,观照自身,时而又以自身为镜,观照魔躯。整个人的意识仿佛分成两半,一半融入真罗睺,经历情绪变化。另一半笃守本心,体验精神之妙。 两者相互勾连,彼此参验,他的精神力又悄然增长了一分。 远处蓦地传来一声魔人的惨叫。 “是蝠嫫!”支狩真眼中光芒一闪,“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整整一个浮巢的蝠嫫都出动了,这片聚集地完了。英招,这里有暗道吧?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蝠嫫掠走,生不如死吧?”做他们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