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隐蔽的角落,传出两道说话声。
“他们去年终团建了?”
“对,不然的话,昨天我会和他们那边的人一起过来找您。”
盛知樾喝了口茶,不知想到什么微微敛眉。
陈夕照虽然在吃着,却也不忘分出一分神打量盛知樾。
自昨天那个猜测冒出来后,她心里一直不曾平静,有机会接近,自然得留意这人的一举一动。
他好像喜欢吃鱼脍,这点基本可以排除一半熟人,没有要酒,是因为不喜欢吗?很好,再排除一半。
脑子里正飞快过脸,就听盛知樾又道:“也确实近年底了,你们年终团建过了吗?”
“好像没有,”陈夕照侧眸,把话头交给没说过几句话的前辈,“前辈,你有印象吗?”
“还,还没有。”前辈摇头,说完又埋头吃起来。
陈夕照只好接过话头:“昨天确实好像听见领导们在商量去哪儿玩,应该快了……”
盛知樾顺着问道:“有说去什么地方?”
“可能是北方吧,隐约听见滑雪冰雕什么的……”
“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嗯……”陈夕照想了想,“没有,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稍微暖和点的地方,业安的冬天还是太冷了。”她似是想到什么,思绪有一瞬间飘远,但很快收回来。
盛知樾点点头。
服务生端上一盘海鲜拼盘,陈夕照下意识去接,被盛知樾先一步接下,她就清起了桌面,撤出一片空地。
等到服务生放下盘子准备离开,盛知樾忽然叫住他,和他耳语了几句。
“吃吧。”盛知樾正身,招呼两人吃菜。
陈夕照扫了一眼,没动,试探着问了一句工作上的事,见盛知樾并无反感甚至仔细回答了,这才图穷匕见,又追问起庭院方面的细节。
两人相谈甚欢。
看起来不像老板和员工,也不像甲方和乙方,倒像是什么无话不说的朋友。如此一来,那位有所忌惮的前辈不免显得格格不入。
盛知樾订的餐厅是一家怀石日料。
杯杯盘盘上了不少,每份量却不多,热菜味道的确不赖,但那些冷盘总也吃不习惯。那位前辈看了眼自己跟前几乎没动的生鱼片,又去看陈夕照,发现她也一块没吃,忽然就找到了话题。
“夕照,你吃不惯这个吗?”他问。
“什么?”陈夕照顺着他的眼神低头,“鱼脍吗?”
“生鱼片。”
“嗯,疾医……医生说我胃寒,生冷的东西尽量少吃。前辈也是吗?”
“那倒不是,是小时候跟着电视里学,拿淡水鱼片刺身吃出肠胃炎,心理阴影了。”他挠了挠头。
“哈哈,”陈夕照弯眉笑道,“我以前有个同学也是这样,明知这个不可多吃偏偏忍不住……”
似是说起有趣的事,她远比刚才和盛知樾说话时放松,一时竟有些停不下来。
那位前辈哈哈附和,时不时隐晦扫向对面的盛知樾,盛知樾并不言语,偶尔吃口饭喝口茶,听陈夕照说话竟也很自在。
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慌乱。
但不待他有什么反应,就见之前的服务生去而复返,餐盘里还端着两个瓷盅。
“这是给您二位加的茶碗蒸。”服务生在陈夕照身边停下,径直将瓷盅放在她和前辈跟前。
“我没加啊,你应该是搞错了。”陈夕照疑惑道。
“我也没有。”前辈也道。
“是对面这位先生替二位加的,他看您好像吃不惯海鲜,特意交代去掉干贝之类,多加豆菇。至于这位先生,您的则是正常的。”服务生顺手收走被她刮得半点不剩的空碗,“请慢用。”
陈夕照转头去看盛知樾。
盛知樾夹起一块刺身,一脸风轻云淡:“吃吧,吃完送你们回去。”
陈夕照摁下疑惑:“谢谢老板。”
前辈笑容逐渐消失:“……谢盛董。”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总有一种输了的感觉呢?
又过了一会儿,盛知樾接了个电话。
“嗯,好的,我现在过来。”
不过应付两句就挂断,随后便告辞,看起来似乎遇上什么棘手的事,眉心有几分郁结。
陈夕照两人自然起身相送。
盛知樾刚走,前辈便迫不及待松了口气,但没想盛知樾又突然转过头,对陈夕照说了句“后天下午。”
这话一出,前辈脸色便有些奇怪。
等确认盛知樾这回真走了,他才状若无意问道:“夕照,你和盛董后天下午有约吗?”
陈夕照点点头,想要解释忽然反应过来,假扮老板的女朋友和他回家吃饭这种事情是不是不好和人言明?
“沟通一下庭院的事情。”她保守道。
前辈略显狐疑,但并没有再追问,原本的打算也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陈夕照没有留意他的反应,叫来侍应生将吃不了的生鱼打包,打算回去做成熟的。心里尚在感叹那位甲方老板心思缜密,初次共食就摸透了下属的饮食喜好,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他身居高位还能如此体恤,真担得起一个细致通透。
通透?
要说她在大业的熟人谁最通透,必然是师兄,难道真是他?可两人性格相差也太多了,而且总感觉有哪儿怪怪的。
这种怪怪的氛围甚至延伸到了第二天办公室,准确说是田薇薇。
原本周五最后一天她向来是最高兴的,话比平时多很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