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绕过喷泉开上缓坡,横冲直撞飞过减速带,流畅的车身都因此显出几分颠簸。
礼宾员见势不对示意停车,车子猛然停住,车门打开,黑衣正装的男人立刻下车,丢过车钥匙微微点头:“抱歉赶时间。”
不等对方有什么回复,男人就只剩一个背影。
推开旋转门进入大堂,盛知樾难得有些喘。
他第一时间顺着左边的休息区扫了一圈,并未停留,急切转向右边,第二次扫过栽倒在角落沙发上的人影时,轻轻出了口气,随后快步上前。
经过光洁圆润的金属立柱,意外留意到胸前的领带有些歪斜,不自觉停下脚步整理,顺带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
等到他觉得自己的仪容已经达到不失礼的程度,这才缓步往前。
宽大的沙发靠背上,枕着一张熟睡的脸,呼吸轻柔得好似听不见。
盛知樾下意识伸手在她鼻下探了探,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才把视线移到别处。
她还穿着上午的运动服,应该是没来得及换就收到退房的消息。身边没有行李,只有一个托特包,放在靠墙的脚边,也没有手机。
桌上倒扣着一个平板,有小半伸出桌沿。盛知樾担心它会掉下去,抬手给它翻了个身。
屏幕常亮着,屏幕里的画面一眼映入眼帘。
场景是舒朗的晚上,夜空澄净星光明亮,碎星之下,有一座对称形制的古风宫苑,楼阁殿宇灯火通明,亭台望角各处散落着站岗的卫兵,居中处为一座面积颇为宽广的平台,台上架着各式各样的仪器,看起来是观星所用。
最大的那架足有四五人高。
之所以能一眼看出大小,是因为有底座边的三个人作参照。
这三人衣着不见有多华美,形貌却栩栩如生,为首站着一位较为年长的美髯公,他高冠博带作士大夫打扮,身后的两位年轻人作文士打扮,一个仰首指天满是少年意气,一个端手而立面容隽秀文气。
细节逼真,人物鲜活,只是一眼就仿佛身临其境。
盛知樾不知不觉看了许久。
他只知道陈夕照专业过硬,没想到竟然对历史绘画还有如此深刻的考究。
他又看了眼台上的三人,竟从那两个年轻人身上看出一丝熟悉。
巧合?
他没多想,捡起地上的包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在她对面坐下,等了一会儿没见她醒,就细细打量起她的眉眼,不言也不语。
隔壁有人落座,无意瞄了眼两人之后频频侧头。
盛知樾有所察觉,眨了眨眼收回心思将视线移向窗外。
陈夕照迷迷糊糊转醒,见对面坐着一个人。
“盛知樾?”眼前尚还模糊,她有些不确定。
盛知樾闻声转头:“醒了?喝水吗?”
他往前推了推桌上的水杯。
陈夕照正身:“抱歉我睡着了,你等很久了吗?”
她端过水喝了一口,望向不远处的挂钟,立刻清醒:“都快九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也不知道餐厅关门了没有……”
盛知樾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该道歉的人是我。”
陈夕照拧眉,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我差点忘了你在等我,看到你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在机场了,抱歉,我应该早些跟你确认。”
陈夕照闻言瞬间展眉:“还以为什么大不了,我不也让你等到现在吗?扯平了,咱们去吃饭吧,好饿。”
她说着回身寻找包,结果找了个空,回头再看,她的大包正放在盛知樾旁边的窗沿上。
“原来在你这儿。”
她下意识起身,未料刚躬出去就感觉腰眼一麻,整个人登时滑下去。
“我来拿。”
盛知樾包拿到一半,注意到她的动静,下意识探身上前,一手捞住她的右肘,一手掐住她的肩,避免她砸下去。
掌下不同于自己的绵软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分神,但即刻回神:“怎么了?是不是……”
话没说完,眼神猝然凝滞。
陈夕照借力站稳,发现不过是腰腿麻了,抬头正要解释,一道温热的触感从鼻尖划至嘴角,一触即离。
她仰身退开,盛知樾却呆着一张脸,还僵在原地。
“吓到你了吗?”她试着解读,“我没事,就是侧久了有点麻。”
盛知樾垂眸回神,摸了摸胸口:“没有,没事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夕照恍然看见他垂眸时,视线在她嘴上停留了一刻。她压根没往刚才的那一蹭上想,只是觉得他好像有点奇怪。
除此之外,耳尖也很红。
陈夕照试探道:“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如果累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他立刻否认:“没有的事我很有精神,走吧去吃饭。”
说完捞起地上的包转身就走,脚步匆匆,差点和身后的人撞上。
“抱歉……”
陈夕照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一丝慌乱,难免担忧。
好在到餐厅的时候盛知樾已经恢复正常,至少看起来很正常。
他问过陈夕照的忌口,又参考了侍应生的推荐,点了几道听起来就很不错的菜。
等菜的间隙,陈夕照问起他今天工作的情况,没有探听的意思,只是单纯寒暄,但盛知樾却都认真回答了,甚至是……过于认真地回答了。
“……交换了不少行业信息,顺带认识了几个人,之后几天主要就是听听发言,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