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扫到谁,谁就垂下头。
言游心想,这林起岳居然还担心她受欺负,就他在门口的那一出,谁敢惹她。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老教师过于严厉。
老教师眯着眼,给言游安排了个座位,她却不是很满意,指着李忘年的位置:“老师,我要坐那里。”
最后一排,靠窗,只有孤零零的一张桌。
明明其他人都是并排的两张桌拼起来,他却像与世隔绝了一样,与前座的距离也拉得很远。
“不行。”老教师抬了抬眼镜,“挨着他影响学习。”
摆明了李忘年已经是他放弃的学生。
“老师,你误会了。”言游一向遵循先礼后兵,“我说的是我要坐那里,不是问能不能。”
要是能被管住,她还玩儿什么摇滚,骨子里就流着不屈的血。
言游跳下讲台,拖了张椅子扔到李忘年桌前,扣了扣他的书桌:“喂,别睡了,我搬不动桌子。”
没反应。
他仍将脸埋在交叠的双臂里。
言游太了解他这副死样子了,不再做敲桌子的无用功,直接拖着他的桌角往外扯。
支撑点被影响,李忘年阴着脸起身,将空桌搬来,然后一脚将自己的书桌踢回抵墙的位置,又趴回去睡了。
言游冷哼一声,将桌子摆正后,趴下跟他一起睡。
他一连睡了两节课,知道是因为言游压根没睡着。
课间她百无聊赖地撑着脸左看右看,离得很远的前座突然往后挪了挪椅子,小声提醒道:“喂,劝你别跟他扯上关系。”
说话时不经意地看向李忘年,随后又极其快速地挪开目光。
言游略带挑衅地说:“哦?”
前座抬手挡住一侧脸,将声音压得更低:“他身上有人命的。”
放在之前,兴许能稍微唬一唬她,但很显然现在不行。
“有证据么?”言游抬高音量,“真要是事实,你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啊?”
引来周围一群各式各样的眼神。
前座恨铁不成钢地将椅子挪了回去,另一个多事且胆大的男生接道:“这事情在我们这儿都传遍了!有人亲眼看到的,你一外地人知道什么呀?”
言游笑了一声:“知道你是你爸和你妈生的。”
男生叫嚣:“你一转学生嚣张什么?大城市的了不起?”
她刚张嘴,班级敞开的门被出现在门口的林起岳敲了敲:“言游,过来。”
言游只好边往门口走边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可以指挥他揍你。”
走廊尽头的班级门口蹲着几个学生在抽烟。
本来言游也想点一根,但考虑到这是入学第一天,忍忍就过去了。
林起岳倒没所谓地靠到栏杆旁点了根,“怎么说?能习惯吗?”
“有什么不能习惯的,既来之则安之呗。”言游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表叔那句不能当倒数第一,惆怅,“你给我剩一半。”
林起岳问:“你刚跟那男生说什么呢。”
言游还在琢磨着李忘年故意不理她的事情,怎么扒拉都没用。
随口道:“没什么,他跟有病似的。”
拿到烟,才抽一口,齐绪火急火燎地顺着楼梯跑上来,怀里抱着三瓶水,给他俩一人发了一瓶。
天没来得及聊,上课铃响了。
他匆匆丢下一句“大课间等你们”,转身跑下楼。
“啧。”言游惋惜道,“没抽完。”
“给我吧。”林起岳顺手掐过,“我下节体育课。”
“嗯。”
再回教室,言游确认了那些躲避的眼神不是因为老教师。
她倒无所谓受不受排挤,反正毕业了她也不可能跟这些人有什么再接触的机会,半年凑合凑合就过去了。
但是在她椅子上踩脚印这事,不能凑合,也不能忍。
言游环顾了一圈四周:“谁踩的?”
没人吭声。
罪魁祸首估计想着,老师快来了,她总不可能在老师面前怎么样。
属实低估了言游对这种事件的憎厌,更不知道她嫉恶如仇。
她走到正在得意的男生桌前,拧开手里的水,全倒在他的书桌上:“大城市的人帮你出重买书本的钱,不过这节课你别想上了。”
眼看书本上的字迹因为一瓶水渐渐晕染开来,男生拍桌而起:“你干嘛?!”
“我干嘛?”言游反问,“你不就想让我上不了课么?现在你也上不了了,没想到吧。”
任课老师走进教室:“干嘛呢?都回座位上去!”
男生立刻指控她:“这疯婆娘把水全倒我书上了。”
言游叉着手,昂起头,“对啊对啊,劝你别惹疯子,咬死你个臭傻逼。”
老师站到两人中间,刚准备斥责,李忘年蓦地站起,揣着兜从后门离开教室。
言游本想跟他一起走的,但是被老师拦住了,给了她包纸巾,让她先坐到李忘年的位置上课,让男生暂借同桌的书看。
老师还挺好的,没必要跟她撒气。
言游干脆老老实实地坐过去,在老师转身时冲男生比了个中指。
这节课言游上得格外认真。
快下课前,一小纸团飞到她桌上。
她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但紧接着瞥见右边隔着一条走廊的长发女生笑着冲她招手,指了指纸团。
言游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交个朋友吧?我叫刘沁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