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
她只知醒来时的她躺正在医院的病床上上,头上围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而临床的人头上也同样围着厚厚的纱布,她无法翻身查看临床的情况,可余光里熟悉的模样却告诉她,那人就是她的母亲林英。
望着眼前的林英,席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明明和席治国在一起过的那么不幸,她为什么不离开席治国呢?
明明她那么厌恶席治国,当初又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呢?
那时的席夏年纪小。
她想不通。
等年纪稍稍大些后,席夏才明白。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林英自作自受罢了。
她口中厌烦着席治国,心中却期待着他真的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她厌恶着他,又同情着他。
当她开始同情席治国时,她的不幸才真正的刚刚开始。
一个女人越来越勤劳时,她身后的男人会变得越来越懒惰,越来越只会坐享其成。
席治国也确实努力过,可他的努力,最终也不过是证明了他是一个窝囊废罢了。
渐渐的,席治国也认清了自己。
认清自己后,席治国慢慢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博/彩。
他不赌,他知道自己没那个运气。
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彩票身上。
他每天都会去买一张,等着开奖。
空的。
都是空的。
他从来没有中过奖。
席治国变得越来越暴躁。
林英也越来越颓靡。
渐渐的。
林英也失望了。
她不在对席治国抱有期待。
他们的日子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甚至比之前更糟糕。
讨债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有新人站在门前堵席治国。
林英望着那些讨债的人,表情麻木。
她将讨债人的电话留下,询问了席治国所欠款的具体数额。
林英将自己的庄稼土地卖了。
卖了一百多万。
一百万足够他们一家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可那些钱还完席治国地欠款之后却所剩无几。
慢慢的,讨债的人不再来了。
席治国还是如同往常一样。
他知道。
无论他做的有多荒唐,林英总会在后面为他兜底的。
无论他怎样侮辱欺压林英,她永远都是逆来顺受的那一个。
他离了她还是一样,但她离了他,她什么都不是。
席治国同席夏说这些时,席夏只是嘲讽地勾唇一笑。
普信。
明明他一无所有,却仍那么自信。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离了谁会过不了,只有她愿不愿意放过自己。
失望累计多了。
谁都会离开的。
离开不是逃避。
她只是在自救。
席治国生日这天。
林英叫席夏去买了很多肉类。
她说:“今天你爸生日,他很多年没过过安稳的生日了,今天给他好好做一顿。”
“他这种人,哪里配得上这些。”席夏握着钱的手紧了紧,“他配吃什么好的,他就该……”
“去买吧,”林英打断了席夏的话,转身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多买些。”
席夏望着林英单薄的背影无奈地低声“嗯”了声,随后转身离开。
她去附近的超市将林英写的东西买齐,一回家就见到了喝的酩酊大醉的席治国。
望着这样的席治国,若不是林英叫住她,席夏真的会将手中的东西全部砸到席治国脸上去。
席夏将东西全部抬到厨房,洗手,准备帮林英处理食材。
林英却说,“你出去吧。”
“要不我……”
席夏张口,话刚说到一半,一侧的林英打断了席夏,语气凝重,“出去吧。”
“好。”
席夏没在说什么,只偏头看了眼执拗的林英,随后便转身出了厨房。
席治国所在的房间满是酒气,席夏根本不想进去,只一个人又出去逛了逛。
她不知道去哪儿就去市里的图书馆坐了一下午。
坐到闭馆。
席夏都未等来林英叫她回家的电话。
闭馆了。
席夏又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家走。
秋风卷着落叶,寂寥又荒芜,耳边的风声似鬼哭嚎。
推开门。
家中难得的安静。
没有席治国发酒疯的声音,也没有林英对他的骂喊声。
映入眼帘的只有两个安安静静地趴在餐桌上沉睡的人。
…
2018年9月27日
出门前妈妈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出去买菜。
说爸爸很久没过过一个安稳的生日了。
他没过过一个安稳的生日,可她又何曾过过一个安稳的生日呢。
从她卖掉土地替席治国还债时我就该明白,她真的无药可救了。
出门时我忘记拿手机了,返回去时,我看到妈妈也出了门。
我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等她的身影彻底从巷子里消失,我才返回家中,拿上手机,重新向超市出发。
买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