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经开始。”鲜血泼在她的脸上,犹如地狱的恶鬼。
“小心身后。”悟桐大声喊道,迈腿想要帮忙。
夏秋冬耳朵感受到风的声音,迅速躲闪,从腰间摸出飞刀,“再见。”
“呃!”飞刀直插心口,最后的此刻顿时卸了力气,跪在沙子上卧倒。
悟桐看着远处的沙丘,横躺着十余名强盗,多是颈部划伤,一刀致命,血染红了一地黄沙,他其实并未打算阻拦她,如果这是她的道,他会选择尊重,但他仍垂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常念和常慧也是目含悲悯,开始念经超度,但悟桐去寻了沾湿水的麻布。
夏秋冬的双刀还站着血,一滴两滴的落在沙子上,眼中却没有杀意,她关心着受了伤的行商和侍卫,“没能及时出手,害大家多受了点伤。”
倒是第一个受伤的人摆了摆手,“我们这几个也就是肩膀受了点伤,没什么大事,谁能想的他们箭术如此高超,我还以为这强盗只会用大刀呢,哈哈哈哈!”
悟桐在一旁递过麻布,“擦擦血吧。”
夏秋冬这才摸了摸脸,发现脸上沾了不少血迹,嘴角尴尬的抽搐,“不好意思啊,让法师们看到了,我本来想着让你们不看就好了,谁想到他们放箭了,我怕伤到他们才冲出去的。”
悟桐摇了摇头,“但施主应去听一句话,恕人者,亦是恕己。”
夏秋冬悟到话中的意思,她杀了人总有人会杀她,宽恕别人,也是宽恕自己。但她仍觉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梵语声在大漠里响起,带着悲凉的怜悯。夏秋冬在旁边等着,看着荒凉的沙漠,这其中又有多少亡魂在此游荡呢。
见商人和三个僧人挖着坑要安葬强盗,夏秋冬一脸茫然的陪着他们挖坑,“反正风这么大,吹几天,他们也就看不见了。”
“人只有埋在土里,才是真正的安眠,如同落叶归根。”悟桐摇了摇头,纠正了她的说法。夏秋冬点了点头,记下了她的说法。
忙完天色已经昏暗了,“好了,又得晚半天才能抵达了。”夏秋冬撇了撇嘴,悟桐有时在想,夏秋冬如同狐狸一般,带有兽性,又很纯真,没有人一样的取舍,只是简单的分清好坏,为好人做主。
夜晚,常慧看着前方的红影,“师叔,夏施主一直坐在那里,会冷的吧。”
悟桐端坐着,手指间扣着的念珠有规律的拨动着,发出木头撞击的轻响,淡漠的目光扫了过去,夏秋冬坐在沙丘处,她总是喜欢坐在光线昏暗的地方,发丝如同水藻一般,颔首看着星罗棋布的夜空,天地浩渺,映衬的人也如此渺小,人如小舟一般,摇曳在浩渺的水中,无声无息。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这句佛语,他起身走向沙丘,两人听到动静,连忙问,“师叔前去作何?”
“贫僧去找她。”手中的佛珠也褪了下来,双手拿稳。
听到了踩在砂石的脚步声,夏秋冬回头见是悟桐,起身把怀中洗干净的麻布递了过去,“这是我洗干净了的,谢谢你。”
悟桐一愣,低头看着她闪烁的眸子,纯净美好,不染尘事,“贫僧还以为施主会气恼贫僧。”随即接过麻布。
“为什么?是我打破你们的规矩,应当我先去道歉,但我不知如何开口。”夏秋冬疑惑的歪了歪头,看着悟桐,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恼怒,可是她只看得见佛家人的悲悯。
悟桐将手中的佛珠递过,说道,“贫僧看施主问经时多次看向贫僧的念珠,此珠赠予施主,一是希望减少施主的罪孽,二是希望施主看到这串佛珠可以犹豫片刻再动手。”
夏秋冬心想:果然是高僧,渡人都这么不一般。看着他掌心间的念珠,是深色的檀木,还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佛珠,她低头嗅了嗅手中的佛珠,又侧身嗅了嗅他手腕的味道,鼻尖蹭过手腕,悟桐低言看着夏秋冬,羊脂玉般的脸庞带着樱红的眼角,竟带有媚色。闭眼不敢多看的他,耳朵染上了绯红,过了一瞬,夏秋冬开口了,“你手中的,比你手腕的香。”
悟桐淡淡一笑,解释道,“贫僧的念珠,都是檀木的,佩戴时间越久,气味越加浓重,表面也越光滑,我手中的是我从记事起,师父赠予我的,手腕中的是踏上旅行的备用。”
“我想,我更喜欢法师手里的那一串。”夏秋冬深知手中的佛珠的意味,几面之缘,配不上如此珍重的礼物。
僵持片刻,悟桐垂下眼,叹了口气,去下手中的念珠递给夏秋冬,“施主这般心性,也是极好的。”
夏秋冬扬起明媚的笑,犹如他见过的小狐狸,她学着她的样子去带佛珠,又从口袋里翻出个玉佩,塞到悟桐手里,“这个,是我在上个市镇里买的,你看这种水多好,还是白色的没有裂,这个配你,刚刚好。”
悟桐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施主以后再来听佛经,今日操劳过度,早些休息吧。”所做之事完成,他也不再多留。
夏秋冬拨弄着手中的念珠,看着愈走愈远的悟桐,感慨道,“佛家人可真是慈悲,众生平等的仁慈,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能有如此毅力的人,也是不一般。”
悟桐背影修长,月色僧袍随风摆动,手中系上玉佩,他能做的,只有这般了,他不会让她放下屠刀,他只希望她能对生命有些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