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的神情。
江负木着脸,神色平静地回看他,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不是前几日在流光舫遇见的方无极又是谁?
他今夜束了发,衣服也穿的好好的,一扫了那天舫上的媚态,反而显出一股如玉君子的气质,这便是所说的一人千面吧。
方无极很快就接受了这缘分奇妙的偶遇,转身过去,温和一笑以示问好。
江负也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指了指上面,又扫向他,同时微微抬了抬下颚。
是在询问他怎么回事。
方无极读懂了。
他勾唇,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一如落下时一般,无声地走向江负,在江负身前约半臂的距离处停下,向江负手臂的方向翻起手掌。
那是让江负将手放在他掌心的意思。
江负照做,方无极手腕一转,拇指滑下,修长的四指顺着江负的指缝嵌了进去,方无极的指节上有些剑茧,轻轻磨过她指缝间细嫩的皮肤,让江负半个背都麻了。
最终他们十指相扣,两人掌心紧紧相合。
接着,一阵细微的灵力贴着她的皮肤被传了过来:“真巧啊无忧仙子,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显然,这样的交流方式让灵力的波动全被压在了两人体内,无声无息,隐匿至极。
江负斟酌了一下那缕灵力的运作方式,模仿着方无极的方式,将自己的灵力悄然渡了过去:“也算是有缘,不是么?方道友。”
“方才东边的动静和你有关?”江负问。
“是。”方无极很爽快地答。
“现在与你寻仇的人被甩掉了?”
“没错。”他说着,又补道:“还没走远。”
“什么境界?”
“两个金丹……中期吧。”
江负沉默,犹豫着要不要将下一句话说出口。方无极已经抢先开口:“无忧仙子是路过?”
“是。”
“要往何处?”
“去瓴海。”
“瓴海秘境?”
“嗯。”
“为何去?”
江负抬眼,两人此时站的很近,江负可以看到方无极近在眼前的脸,他也在低头看她,一双丹凤眼因为愉悦浅浅推起,他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去破境。”江负还是如实说了。
江负眼里的方无极扬了扬眉:“无忧仙子是百峰藏弟子,为什么去瓴海破境?”
“掩人耳目罢了,我如今不是百峰藏弟子,也不叫无忧,我是江负。”江负顺从地给出了答案。
“不好听。”方无极说。
江负疑惑歪头,脸上还是一片清冷淡漠,从方无极的角度看简直可爱的过分。
“我说江负这个名字不好听。”
明明是灵力传音,但江负却觉得耳边发麻,不觉咬紧了牙关。
她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被紧扣的左手上传来的温度烫得离谱。
“你对别的仙子也这么说话?”她定了定神,想将话题拉开。
方无极笑得咧开了嘴:“无忧仙子当真要这么问?”
“用问句是回答不了问句的,方道友。”
“但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仙子可以对自己多一些自信。”
方无极今天真的很开心,如果说,自己今夜因为陈家对自己跨越整个陆南的追杀厌烦又麻木的话,那么在他跳下断崖再次看到江无忧时,所有的厌烦和麻木都变成了对美好未知的期待。
是的,他眼里的江无忧是一种美好的未知,虽然他们之间只有过寥寥几句的对话,但就是那寥寥几句,让他窥到了江无忧诱人的一角。
方无极是个好赌的疯子,他自负于自己通透的直觉,所作所为只求顺心,所以从流光舫下来后,他很顺利地接受了一个事实:他很喜欢江无忧,以至于在逃亡时,抬头看到天上月也不住想起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不知撩动了谁的心,两人交握的手紧了紧。
“仙子貌美,性格又甚合我心。我倾慕于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修者的寿命太过于漫长,身体又健硕少病,这使得他们不必如凡人一般害怕被情感耽误年华,他们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开始一段感情,也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承受失败的代价。
即便如此,像方无极这般,第二次见面就表白的仍属于孟浪之徒的范畴。
但江负却接受良好,她古怪一笑:“我性格可不太好,方道友别被表象迷惑了。”
方无极笑容依旧:“那可不一定,仙子可知,我这双眼睛看人一向是很准的。”
黑暗中,方无极静静盯着江负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她的表情连一丝小小的牵动都没有,但耳上的小坠子轻微地晃了晃却暴露了她退缩的念头。
江负避开了这个问题,说道:“时候不早了,方道友既在我这耽误了有一会了,不如今夜就此分别吧。”话毕便要松手,但方无极却仍扣着她。
“仙子别急,你要去瓴海,我要回镇域,正好顺路,不如我与你同去瓴海,为你护法可好?”
他传过来的神音轻飘飘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和意图,而月光下的笑颜亦闪闪发光,撩得江负心神荡漾,恍惚了一下: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