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研究历史,一直更加看重家庭里的长幼尊卑。问之前她就做好准备,问完她死心了。
老沈稀奇她会看这类情感节目还与自己讨论,问:“节目最后怎么调的?”
她说:“我没看完,突然想起来就问问您。”
老沈:“少看这些东西,说不定是演的。”
她原来就在撒谎,被这么一提点,心慌得以为被看出什么了,她说知道了,再没提及。
赵柯林重申他的观点:“我真认为名字就一个代号,现在网恋那么多,人家不知道真名不照样喊亲爱的,你要真想以后还想怎么样,大不了叫他改个名字呗。”
沈知闻瞅他:“你说得简单。”
赵柯林不以为意:“他喜欢你,为你改个名字咋了?”
“他喜欢……”沈知闻瞪大眼,羞得语无伦次,“我什么时候说他喜欢我了?!”
“用你说,”赵柯林道,“他不喜欢你我把眼睛挖出来摔响儿。”
沈知闻:你大可不必牺牲这么大。
赵柯林说:“说说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什么叫勾搭?
沈知闻气呼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赵才子就是理儿他爸,说:“你都没心思谈了,还挑剔我说话不好听?”
沈知闻差点就把他掀下车。
她做了个深呼吸,将脸扭向窗口,吹了吹风冷静了。
说起这事的由头,她或许应该感谢一下许成枫,是他让她按部就班平淡无奇的青春岁月多了些耳红心跳的时刻,以致多久以后回想起高中生活来都会觉得生动与立体。
那是高一上学期期中考试之后的两个周,班主任把她叫出去问你数学是不是该降到B层。
安城中学实行分层次教学,每次期中期末这类大型考试都会按成绩塞选一波人,有人升有人降。
沈知闻一入学除了生物,其他科都在A层,但老师快节奏的讲课方式让她开始很难适应,特别数学,懵懵懂懂中一节课就结束了。
然后,期中考试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班主任念上课班级发生变化的人员名单时没有她,她起疑过,过后也没问,原来真是老师把她漏了。
班主任问她:“你考多少分?”
她红着脸说:“96。”
班主任:“刚及格。”
她轻嗯。
班主任:“你自己决定,是跟我去上课,还是继续待在A层?”
班主任是个有经验的老教师,带完他们这届就要退休了,现在在教B层的数学。
她不到一秒钟就决定好了,说:“我跟您上。”
那时候沈知闻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决定会将她带到何处,又会遇到什么人,甚至在她的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知闻去的时候也挺尴尬,当时全班都坐好了。她跟在班主任后面走进教室,一瞬间就收到齐刷刷的注目礼。
教室里只有后面有两三个空位。
班主任为了方便她学习,叫一个男生帮她搬了张桌子放在前排。正巧靠墙的第一排有个女生是一个人坐,于是她俩就成了同桌。
下课一起走的伙伴问她:”给你搬桌子的人长得怎么样?”
沈知闻说:“挺好。”
她打眼看上去,对他的第一印象是高瘦干净,没有来得及认真观察他的相貌,只是轮廓就有棱有角。
她问:“他叫什么?”
“你不知道他啊,”同伴说,“老多女生给他写情书。”
这个回答……
“所以,他叫什么?”
“许成枫,17班的。”
她一愣:“哪个成,哪个枫?”
“成功的成,枫叶的枫。”
她慢慢地哦了声。
因为与她爸爸的名字一样,沈知闻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他。然后发现竟与他有两门课在一个班上,一门英语,一门历史,并且英语课上,她在第一排,而他就在她那一列的末尾。
有回老师课堂小测,他从后面起来收卷子,收完在她的桌子上把几张微乱的纸垛齐。
这是沈知闻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严格来说不能叫看,只是她抬起眼皮,他就进入她的眼睛里了。
他的鼻梁高挺,皮肤细腻,没有讨人厌的青春痘,一双眼睛由于看着卷子眼皮下耷,没有日后张扬起来的锋利。
她要敛眸时,他的目光递了过来。
他似有话要说,沈知闻等了等他。
他说:“笔借我用一下。”
她轻啊了声,把手边的笔给他。
“名字忘写了。”
他说着,沈知闻就看着他在卷子左上角龙飞凤舞地写下三个字。
完了他道声谢,自觉地将笔放进她的笔袋里。
到了下节课,英语老师把批改完的一沓卷子就近放在她桌上,让她找几个人发下去。
她分给了同桌和后桌一些,翻了翻自己拿的那一叠还是不认识几个人,不过当时是按列收的,差不多都在一起。她从底下抽出一张,好巧不巧,正是许成枫的。
有件奇怪的事是,他卷子上除了她看着写在头上的名字外,左边线上还有个名字,就是说他并没有忘记,那他干吗又借她的笔写一遍……她没有时间细想,也想不到哪里去,走向他的位置。
坐在那周围的男生里,她就知道许成枫,于是下意识只把他的卷子发给了他。而其他人的卷子她全放在一个人的桌子上,让他们自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