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
“噼啪”
空蝉手中的树枝应声而断。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手下留情?虽然说我是以大欺小,但我就是以大欺小了又如何。”师叔祖站在空蝉面前,居高临下。
树枝受劈下来的力道断裂,余力顺着手腕沿着整只手臂。
手好麻!这是空蝉的第一感觉。
好厉害!这是空蝉的第二感觉。
平时昴芩师叔不会像这样和她们对阵,只是让师姐妹互为对手。
“嘿,不会打傻了吧!?”师叔祖见空蝉半晌没搭话,赶紧凑过来看,没有了刚才那睥睨天下的风姿,一下把空蝉的幻想打破。
空蝉缓了过来,崇拜道:“师叔祖,你刚才好威风!像话本里的女侠!”
见空蝉没事,师叔祖嗯嗯了两声,说道:“招式学会了没用,要懂得怎么用!”空蝉忙凑近前,虚心请教。见空蝉的反应,师叔祖又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不愿听人说教呢。想当年……”
“师叔祖,我知道了,你从上而下劈下的那招,有一个缺点,要是我迅速蹲起从下刺上去,就能破解……”空蝉对于自己想出来的抵御之法很自得,又嘟囔道:“师叔祖是想气势上压倒我,才会用这招,不对不对,应该用刺的才会一击即中……”
“……”
“师叔祖!师叔祖!别走呀!继续来过几招……”
翌日
师叔祖背着手在一旁看着空蝉练剑,时而抄起树枝上去与她过招,太阳一点一点越过山头,光均匀的洒在地面,空蝉头顶上的晕出来的光环慢慢移到肩头再到腰上,直到整个人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停停停,行了,太热了,小心发痧。”师叔祖从阴影处跳出来,带着空蝉往楼内走,“学习能力强,能够随着我的出剑,逐渐进步,作出反应,破我的招,但是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的剑不稳,我几次出手,你的剑……树枝五次有两次是脱手的。”
“一个剑士,第一要义就是不能丢弃自己的剑。”
“无论上一秒你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只有握好你的剑,才能绝地求生。”
“行了,去挑水吧!”师叔祖拍了拍空蝉的肩头。
“……”
“基本功不错,但下盘不稳,想练好剑,每日都去挑上两桶水。”
“……”
十月晚秋,落叶纷纷,空蝉日复一日挑水练剑,早已忘记一开始死命想逃离这座山的念头。
“练剑急不得!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师叔祖用树枝抵住空蝉刺过来的树枝,轻飘飘地用自己的树枝顺着剑汹涌而来的剑意带去身侧,将树枝的势头打去一旁,旁边的树抖了几抖,簌簌落下叶片。
“练剑和诵经一样,只有静下心来,于繁琐骈文中读懂字间的含义,于剑招的千变万化中看见不变的本真,才能明白,何为大道。”
“师叔祖,你的大道是什么?”
“唔……我不知该如何同你解释,我走过万水千山,看过世间繁华,饮过最醇香的烈酒,听过动人心魄的歌声……”师叔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笑容,神采奕奕的目光感染了空蝉,在这一刻,空蝉似乎听见远方奔驰而来的骏马,胡人歌姬萦绕身侧,篝火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他们欢呼,跳舞,每个人都自信大方的散发着属于这个民族的独特魅力。“我曾经用的是右手剑,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接受右手再提不起剑的事实。我知道何为人间疾苦,也明白何为人间温情。最后,我回到了这里。”
“师叔祖,你看过胡姬跳舞吗?”空蝉沉浸在自己的幻想无法自拔。
“……”
我哪句话说过我看胡姬跳舞了?
夜半,空蝉因为刚才师叔祖的话突然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想法,她想离开这座山的念头越发强烈。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索性爬起身穿上外衣去敲师叔祖的门,”师叔祖,还没睡吧,我在隔壁听见起床喝水的动静了。“
“……”
“进来吧。”师叔祖无奈发话。
空蝉噌的进门抱着被子躺到榻上,嘻嘻笑了声:“咱们今晚一起睡吧,我也睡不着。”见师叔祖没反对,又开口搭话:“师叔祖,给我讲讲你下山的故事吧。”
师叔祖顿时也兴致大发,似乎从未对别人讲过这些事,一旦开了头就要讲下去……
大魏三十一年,圣上登基不过三年,急需一场盛大的军功坐稳帝位,他御驾亲征攻打回鹘国。而此时因皇宫所在的乐明府国防空虚,臣民不服之忧,强敌圣上的皇叔齐王环伺,各地流寇纷纷作难。
师叔祖当时只有十四岁,本名李溪延,她很聪明,别人学半个月的剑招,她三天就能学会,成为一众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当时李溪延的师父翎沅道人已经很老了,收李溪延的时候已经快九十岁了,翎沅道人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她是个练剑的好苗子,她便一跃成为年纪最小的师叔。翎沅道人下定决心,要在自己生命最后的一点时间里,把李溪延这块璞玉打磨为美玉。
李溪延这个小小道士就随着老道士下了山。
剑刃砍向脖颈的前一刻,剑的主人稍微迟疑了一秒,剑下的人得以借着一秒喘息,偏过头顺势倒地,抽出手捡起先前被打落的大刀。
刚刚获得生机的人很快进行反击,他双目通红,挥起刀来大开大合,势如破竹,因为他知道,只有打败眼前的人才能够获得真正的生机。
“溪延!”
背后的沙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李溪延回过神,提起剑抵挡。一个是想活命的人,一个是不想杀人的人,李溪延的剑只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