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慕泠槐现在的样子,饶有趣味地不停看,然后就一刻也移不开眼了。
慕泠槐两眼含泪,偏偏还要骄矜地咬牙忍耐着不让泪珠掉下来,两颊因此微微鼓了起来,看上去柔弱可怜,脆弱又顽强,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卞良哲立刻侧过头,对马骐道:“带着他们都下去,谢家二人留下来。”
柳阳儿没有动作,被卞良哲狠戾地瞪了一眼,“你也下去!”
柳阳儿充耳不闻,仍旧抱着慕泠槐身体,平淡地和他对视。
卞良哲又是一眼瞪过去,隐隐焦躁起来,想要动手。
“啪——!”
卞良哲被打得偏过了脸去。
同时伴随着慕泠槐带着哭腔的一声,“你出去!”
募地被打,卞良哲说不上不生气,可慕泠槐打他的那只手偏偏是受了伤的那只,而且那伤还是因他而起,眼看着血液再次因为伤口撕裂而涌出,卞良哲什么气都没有了,满心都只剩下心疼。
慕泠槐控诉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又好骗又傻,我刚进院子,就看到五个人前前后后将我师姐围住,限制着她的行动。刚才你又那么凶狠地瞪她……”
她悲愤极了,痛苦难忍道:“明明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我师姐一直如常待你,你为什么要那样?”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喜欢我,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已经说了我很痛了,但你一点都不在意,刚才还那么大力地拽我。”
卞良哲要去拉她的手悬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安宁原还没心情顾及这些,耐不住场景太过精彩,还是一边担心着身后谢安廖的情况一边偷偷听着慕泠槐“造作”的话语。
突然,她感觉自己衣裳募然紧了一下,余光往后瞄过去,瞧见她那个传说中的废物痴傻弟弟正在偷偷地忍笑。
原来他刚才,竟然是装晕。
谢安宁心里松了口气,整个人彻底轻松下来,然后就在慕泠槐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精神再度紧绷起来。
“我说过我在嘉宁这段时间,谢小姐对我诸多照料,让你对谢家宽恕一二,可你无动于衷。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假惺惺地喊我名字,好像你真的很在乎我一样。”
言罢她停顿下来,急促呼吸几个来回,对谢安宁道:“谢小姐抱歉,你对我好,可如今谢家有难,我却无能为力,希望你不要怪我。将来若有可能,我会为你多准备些新鲜瓜果熟食,放置祭台之上,聊表这些时日以来你对我的照料之情。”
“还有师姐,你今日便回谢府,我不知道陛下他对我到底是何想法,但很显然,你在我身边决计不会自由。”她抬眼看向柳阳儿,睫毛轻微颤动几下,“我如今……被花言巧语迷了心窍,管不住自己是我没用,活该以后日日夜夜被困在宫里,可师姐你不一样,你与皇宫没有关系,该去更辽阔的天地。”
柳阳儿得她暗示,劝她道:“别说傻话,陛下待你如何,我们都是知道的。得知你有危险,他夙夜忧寐,不得安眠,过来找你这一路,陛下他只休息了不足两个时辰。”
然后她无奈地对卞良哲道:“陛下多担待,槐儿自小被我们惯坏了,一言一行稍不顺心便用言语刺人,这种情况在她生病或是受伤时,表现得更是明显。可请陛下相信,这些全是因为她对陛下太过在意。”
沉默稍瞬,柳阳儿一边将慕泠槐往卞良哲的方向送一边道:“我了解她,若是她不在意的人,连多瞧一眼都不愿意,更不要说对着他说这么多话了。”
慕泠槐不满地叫了一声:“师姐!”
卞良哲压抑着脸上的笑容揽住慕泠槐,问道:“你真想我饶恕谢家?”
慕泠槐闷闷道:“关我什么事?”
卞良哲无奈地无声笑了笑,问谢安宁道:“谢家当真愿意奉上全部家产,只为换回那傻子一条性命?”
谢安宁坚定道:“是!”
“好。”卞良哲道:“谢安廖冒犯龙威,本应处死,念在其姐充盈国库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十大板,若他能受得住,朕便饶了他这条命。”
怀中身躯颤抖一下,卞良哲思考片刻,改口道:“算了,看在他一身伤的情况下,二十大板罢。”
说完他低头,在慕泠槐耳边细声哄慰道:“阿槐不要怕我……”
“谢陛下隆恩。”
谢安宁话语回荡在厅堂之内,声音不大,但能听出坚定。
慕泠槐闭上眼睛。
这已经是她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