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泠槐一动,受伤的手臂就从柳阳儿手中脱离出去。
卞良佑瞬间噤了声,不再说话让她们分心。
看到卞良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慕泠槐转身,瞪了卞良佑一眼。
“怎么?我那几剑是太轻了是吗?”慕泠槐道:“陈王殿下不好好在房间休息,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柳阳儿重新把她的手拉回来,认真地为他处理伤口。
卞良佑立刻捂住胸口,弱弱道:“好疼。”
慕泠槐:“……”
卞良佑又道:“我错了。”
慕泠槐不假辞色地看着他,没有出声说话。
卞良佑道:“我只是觉得你那句话说的不对,没有人会不怕疼,你对自己太狠了。”
他这话说的是真的。
谢安廖板子打完,他就过去探病,从谢安宁口中听到了慕泠槐同样受了伤的消息,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
他还是想要从窗子那里翻进来,只是尚未动身,就看到了柳阳儿的身影,柳阳儿冲他摇了摇头,卞良佑便停下了动作。
因为太过着急,他居然忘了,现在已经不再是他可以随意进慕泠槐房间的时候了。
在门外等待片刻,确定卞良哲已经入睡,他才抬脚走进来。
手才刚碰到门,他就听到了慕泠槐的那句话。脑海一片错乱,尚不及反应,那句话就脱口而出,全然忘记了卞良哲还在这里的事实。
话一出口,他就开始后悔。
那两句话,听上去太不合适,像是怪罪,又仿佛质问,怎么样都不该是现在的他可以说的——这种情况,要么出现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时,要么发生在亲人之间矛盾别扭之刻。
他自然不想同慕泠槐变成仇人,可慕泠槐不久之前才警告过他,让他收起旁的心思。
无论哪种情况,他那句话都不应该出现在现在这个场合。
只是他也知道,说出去的话再没有收回的机会,只得好声好气受了慕泠槐那几句话。
慕泠槐性子从来就不拘小节,只要是她认同了的人,就不会轻易因为这人的三言两语与他生气。之所以揶揄卞良佑,也是因为他这行为太过莽撞。
若是因为话语吵醒了卞良哲,他们的所有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
听了卞良佑解释,她声音柔和些许,道:“我会对别人更狠,陈王不必担心,无论何时,我都可以保证,吃亏的人绝不会是我。”
卞良佑沉思片刻,道:“那就好。”
慕泠槐问柳阳儿:“师姐,你身上有迷药吗?”
柳阳儿摇摇头,道:“我身上所有具备杀伤力的东西,都被人收起来了。”
卞良佑伸出手,掌心之中放置着一个丹红细颈瓷瓶子,“谢小姐猜测你可能会用到,让我拿过来的。”
“多谢。”慕泠槐从他手上取过瓷瓶子,屏住呼吸,取下瓶口塞子,将瓶身放在卞良哲鼻子下方,任他吸入。
卞良哲呢喃一声,而后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又过片刻,他连鼾声也停了下来。
慕泠槐再次试着将手抽出,虽然还是不太容易,但到底是抽了出来。
卞良佑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感觉一阵不悦,偏开了视线。
柳阳儿刚好在这时站起来,瞥见了他这个动作,微微眯了眯眼。
慕泠槐从床上下来,问卞良佑道:“我大哥还在吗?”
“在谢小姐那里。”卞良佑问道:“要过去吗?”
慕泠槐转身看了卞良哲一眼,稳稳出了口气,“走罢。”
三人走出屋,看见整个院落内无一人把守,只在院外站立着两排兵士。
柳阳儿道:“你们去罢,这房间里总要留一个人在。不然若是有人过来,无人回应,怕是不好说。”
慕泠槐道:“无事,不会有人过来的,只要我和卞良哲没有出现在那群人面前,不会有哪个人不长眼自己闯进来。”
卞良佑道:“你好像真的很了解他。”
慕泠槐轻笑道:“陈王殿下猜猜,为什么你每次来我宫里,都畅通无阻,无人拦你。”
卞良佑瞬间了然,低声道:“他对你还真是在意,给了你很多自由。”
慕泠槐笑了笑,不置可否。
卞良哲哪是为了给她自由,不过是害怕她笼络人心,然后逃走,什么自由,说得好听。
若真是为了给她自由,为何收了她全部兵器,甚至连发簪也不留下一个?
她看着身侧卞良佑的身影,内心唏嘘。他和卞良哲不愧是一家人,骨子里的自大自妄,当真是一模一样。
柳阳儿低下头,拉住了慕泠槐的手,如同幼时她们偷溜出家门贪玩至天黑,一起闲步往家里走那般。
她原以为卞良佑或许能为慕泠槐良配,如今看来,到底是判断错了。
想来也对,凡是对那位置有想法的,又有几人会为一人停留。
慕泠槐微微攥紧了她的手,柳阳儿道:“走快些罢,你大哥怕要担心坏了。”
三人绕过周围侍卫,快步闪进了谢安廖房内。
谢安廖仰面靠在床头之上,神色黯然,连这三人进去,都没有抬头多看一眼。
屋内其余人等,也是眉头紧锁。
慕泠槐问道:“怎么了?”
慕泠柏闻声转身,悄悄摇了摇头,又看向慕泠槐手臂,眼神中尽是担忧。
慕泠槐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无声说了句话,从嘴型上看,是“我没事”。
谢安宁抹了把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