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你,但你秀秀嫂真的能一直容得下你?”
王银蛾紧了紧手指,沉默。
阳光洒在河面,波光粼粼。
似是心神一动,王银蛾猛地抬头,开口:“好像有吹锣打鼓的声音。”
旁边的妇人被她动作一惊,闻言,仔细一听:“咦,好像真是。哪家要娶亲?”
另一位布衣钗裙的妇人思索片刻道:“没听说最近有哪家要成婚?也许是下聘。”
“听那锣鼓声音,想必势头不小。”
正这时,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人影。
那人边喘气边喊道:“银蛾姐姐,你家来人啦!”
“哐当!”
王银蛾匆匆冲回王家。
绫罗绸缎、美玉珠宝,猪羊鸡鸭,王银蛾提着沾了泥迹的裙摆走进堂屋,一眼便瞧见坐在堂屋主位的白老爷和他身旁的县令。
秦母和王父在下首战战兢兢,听见脚步声,一扭头看见她,又一瞬间挪回了眼。
王金银一脸沉重,秀秀嫂挺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
县令上下打量她,满意地点头:“这姑娘不错!我听闻白老爷倾心于你家女儿,特地来替他做媒。”
一抬袖,身后两个衙役抬着一副祝词匾额上前。
“这是鄙人特意写的祝词。”县令脸上的笑还未收敛。
只见一道黑影飞快窜来,朝那刻在牌匾上的祝词狠狠一踹。
“砰!”
下一瞬,写着“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的祝词四分五裂,和翻倒在地上的喜饼一同沾了灰屑。
她脚下踩着一块喜饼,鲜红的“囍”字刺人双目。
“你、你!无礼至极!”
王银蛾呼吸急促,一字一顿道:“我不嫁。”
“啪!”秦母一巴掌扔下来,砸到她心里。
“你不嫁也得嫁!”
“娘,您以前不是这样的。”王银蛾忍不住颤声哭诉。
秦母扭身背对着她。
“世道无常,人有不得已之时。”王银蛾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
眼中蓄着泪,她虚虚环视一圈,从爹爹、哥哥到秀秀嫂的脸上。无人想替她说一句好话。
秀秀嫂道:“王银蛾,你应该长大了,不能总是闯祸了让家里人替你擦屁股。”
王金银目光复杂,未有言语。
王父道:“事到如今,你只好嫁了吧。富贵人家的小妾,好歹也是一条出路。”
王银蛾哽咽道:“白老爷有虐人之癖,每位嫁于他的小妾不过三年而死,爹爹你当真狠心!”
秦母的身形猛地一颤。
县令横眉冷对:“你这妇道人家休要污蔑白老爷,世人可知白老爷仁慈善良,常常救济十里乡邻!”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撕破脸皮,冷嗤道:“他救人是假,豢养妖邪是真。那些到他府上的人之后还出现过吗?前两年嫁给他的小妾还出现过吗?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出现过吗?”
“爹娘,嫂嫂,哥哥回家途中被山娘娘所伤,那只伤他的山娘娘就是白老爷豢养的!”
“住口!”这一声却是哥哥喊的。
王银蛾的心脏一阵抽搐,继而坠入冰窟。
王金银看着她,冷冷道:“银蛾,爹娘养了你许多年,不要造谣生非祸害家里人。”
王银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家哥哥,好一会儿,浑身颤抖着点头,然后扑通下跪朝爹娘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养育之恩,银蛾无以为报。只愿你们今后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走吧!”
王银蛾起身,甩袖走向自己的房间,那里化妆的喜婆已经等候多时。
这年头,无论成婚还是纳妾都要在晚上进行。王银蛾被喜婆折腾了一个下午总算画完了妆换好水红的婚服。
“姑娘,等会儿轿子来了,奴再差人扶您上轿。”
她轻应一声,痴痴看着铜镜里擦满□□的脸,唇如涂血。
门吱呀合上。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轻轻地推开窗子望了望。
大抵白老爷觉得一个柔弱女子翻不出什么浪花,因而没有派人在屋内监视她,倒让她钻了一个空子。
因为紧张,王银蛾的手心都出了汗,她小心把桌椅移出窗子,又抬头看了眼天色。
离白府接人只有一个半时辰了。
她不想逃婚,可是哥哥他们不信自己,若是梁月庭能帮她说话,向他们解释自己没有说谎,那她就不用嫁给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头子了。
对,只要梁月庭答应!
为躲开旁人的视线,王银蛾特意挑了一条几乎没有人走的小路。
那条路经过乱葬岗,一些无辜惨死的乞丐或是牢里的罪犯通常会被丢在这里。城里人道阴气重,不敢来往。
她一路狂跑,沉重的婚服底下浸出湿湿的汗水,即使胸口如有烈火在烧,她依然不敢停下。
水红色袍袖在风中摇摇晃晃,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身子往前扑去,吃了一脸恶臭的灰。
王银蛾摸了把脸,爬起身,正对上一张有些腐烂的脸。
是杜老二!
她失声尖叫,差点又摔了一跤。
这次后知后觉地想起,梁月庭曾和她说:“杜老二中了邪,我替他解开后,现已经请人把他送回了家中。你不用担心。”
可是杜老二明明已经死了。而且还死了有一段时间。
梁月庭难道在骗她?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