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平平无奇的山,灵气微薄,修仙人置之不理;土地贫瘠,凡人漠不关心。
可在七十年前,某个修士途经此地,夜宿山中,偶然发现栖身的山洞因地动而连上了一处矿脉。
那矿脉横陈于山腹中,一眼望不到边,矿石黑中泛金,内蕴灵气,正是修真界中人最为喜爱,价值极高的炼器材料——玄金。
那名修士乐开了花,当即飞书禀报了自己的宗门——修真界大派,以盛产器修而闻名的藏锋门。
藏锋门门主听闻此消息,立即派人向北号山所属的地方官府买下了地契。
此后的十年里,成千上万的青壮年受藏锋门雇佣,来此挖矿,而北号山山脚下,也渐渐聚成了一个小镇——同安镇。
应执灵听完江濯简练的叙述,与他一起步入了这个小镇。
天色尚未完全明朗,大街上却已经有许多商贩摆摊开张,各处人来人往。
应执灵瞧着街上的热闹景象,转头对江濯说:“这里不像是有疫病的样子,不如我们分头看看?”
商定好汇合地点,二人分头汇入人流。
应执灵沿着路慢悠悠地走了一会,见江濯已经走远,从袖中拿出一张镌刻着暗纹的信笺。
“这是那个同安镇首富的求援符?”趁着这个机会,若水扇从她袖中悄悄探出来。
“这个小地方的所谓首富,怎么会有你一个世家家主的求援符?”
此话一出,应执灵就知道扇子是指望不上了。
“如果我记得就好了。”她叹息一声,将扇子按回袖中,顺着信上的提示拐入一旁的青石小路。
另一边,江濯立在路旁,见一群布衣粗麻的中年男人们拿着破旧的锤子等器具,出了同安镇,向北号山行去。
其中唯一的一个年轻人抱怨了句什么,身旁的人露出惊恐的神色,马上捂住了他的嘴。
青年人似乎也感到了后怕,他朝四周张望了几圈,见无人注意这边,拉着同伴向前跟上大部队。
江濯望了一眼应执灵离开的方向,抬步跟上了他们。
同安镇西侧,一栋与周围景致格格不入的楼宇此时才熄了烛火,偏门处,一个瘦弱的身影闪进了楼里。
那身影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推开门。
房内有两个人,一坐一躺。
坐在床边的是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虽妆容精致却难掩疲色,听见动静起身,强打起精神来。
“芙蕖?小声点,这位少爷折腾到天亮才睡”
被称为芙蕖的瘦弱少女指了指后面:“辛夷姐,他好像真的要醒了。”
华服女子瞥了一眼身后,见床上那人又闭上了眼睛,拉着少女走出去。
“辛夷姐,那个好看的哥哥伤势很重吗?”芙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几包药,“多亏了他,康大叔他们才能从矿上逃出来。对了,康大叔他们的红疹消了吗?”
辛夷理了理自己繁复的袖子,听到少女后半句话时脸色暗了下去。
而芙蕖浑然未觉,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半旧的荷包:“辛夷姐,杜郎中发了善心,这回没收我们的银子呢!”
“什么?”辛夷霎时变了脸色,“你去找了那个守财奴?”
芙蕖意识到了不对:“是他先在路上拉住我,问我们为什么最近总买药,还说可以帮我们……”
“几个钱算什么?你把楼里有伤员的事告诉他了?”辛夷问道,见对面少女颤抖着点了点头,她快步冲向栏杆。
“快!”辛夷冲楼下的几个年轻姑娘们喝道,“把老康他们带出去,药材也带上!”
那些年轻姑娘们面容憔悴,闻言正要动作,可已经来不及了。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楼的大门被人强行破开。
一队穿着锦袍的修士鱼贯而入,为首的年轻男人一脚踏上桌子,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姑娘们,近来可好啊?”
辛夷平复激荡的心跳,缓步走下楼梯,仿佛不经意地转首,给楼上的芙蕖使了个眼色。
她整理着繁复的衣裙,扬起嘴角:“天上人间白日关张,姑娘们都累了,官爷们,不如我们晚上再叙旧?”
她从容地从广袖里拿出一叠银票,向领头的男人递去:“还望宋统领,代官爷们收下这份薄礼。”
宋统领挑了挑眉,刚要接过银票,另一旁的留着胡茬的官兵却不乐意了。
他存着趁机抢功的心,向几个相熟的修士喝道:“这小白脸又不专心为藏锋门办事,兄弟们,上啊!”
一群官兵闻言冲了出去,另一群则将辛夷等女子团团围住。
宋迁站在原地,脸色冷了下去。
“这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让芙蕖带走那些逃走的矿工!”辛夷心道。
青楼里的其他姑娘们抱作一团,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们的老板。
兵器碰撞声,桌椅碰撞声,瓷器破碎声混作一团,之后是许久的无声无息。
宋迁一把拔出镶金佩刀,大声喝道:“怎么回事!抓到人了吗?”
那一群官兵从后院里陆续回来:“宋统领,没人。”
“楼上呢?”
那个胡茬修士从楼梯上挪下来,满脸不甘:“没人。”
宋迁冷笑一声,将刀收回刀鞘:“回衙门,一群丢人的废物!”
临到门口,他又回头嘲讽:“辛夷老板,以后可要注意啊!你窝藏逃犯,可是既得罪藏锋门,又得罪广陵乔家的啊!”
辛夷强自镇定地吩咐手下人关门,而后快步走向后院,姑娘们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