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听到炮竹声的年兽一样,忽地一个转身就跑了。
怪物跑走后,梦境地动山摇起来,成了被打碎的玻璃,片片剥离开来。
司淼猛然惊醒。
视线像虚化的镜头,让她只能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他是谁。
慢慢地,等视线聚焦,她才看清他的脸。
——竟然是笪凌。
他怎么来了?
笪凌站的笔直,站在病床不远处,一声不吭地打量着她。
司淼坐起来,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这让她声音也轻到几不可闻:“你怎么来了?”
笪凌的脸色是黑的,语气是沉的:“我不能来吗?”
司淼还是很不舒服,梦境给她带来的恶心感还在,让她不想说话,更不想和他吵。
她虚弱地闭了闭眼,轻声说:“你来了,也看过了。”可以走了。
她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没听到笪凌的说话声,只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
她想看看他怎么还没走,没料到刚一抬眼,额头上就覆上了另一个物体。
那张英俊、贵气的脸近在咫尺,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密而卷曲的长睫一眨一眨,将那双星子般好看的瞳仁隐起。
他在用他的额头为她测温。
司淼愣怔地看着他,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笪凌闭着眼贴了会儿,才慢慢拉开距离。
他微蹙着眉头,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是这么热。”
他见司淼还是傻了一般望着他,便道:“我去问问医生,你想睡就继续睡,乔姨会守着你的。”
说着,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几粒糖果放在她手心,低声道:“觉得难受就吃几颗。”
司淼垂眼,看到是几粒陈籽糖。
他还记得这是她最爱吃的糖。
那他、那他还记得,他和她第一次见面,他给她的也是这种糖么?
她是因为他,才喜欢上它的。
司淼心中生出了些期许,却见笪凌神色并无异常,仿佛这是再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随即,新的疑惑浮上心头。
只是,他竟然会随身带这种廉价糖果么?
几元一颗的糖果,和百万一套的西装,实在是很不匹配。
她晃神了几秒,笪凌便已要离开。
就在他起身将离开那瞬间,司淼终于回过神来,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只开了个头,她便卡住,不知该怎么说。
笪凌低头看她,淡淡道:“明天的寿宴你不用去了。”
寿宴?什么寿宴?
司淼迟钝地眨了下眼睛,被高烧烧的晕乎乎的脑子才慢慢转动起来,结合日期,让她得出结论:哦,明天是笪凌父亲的六十大寿。
她喊住笪凌:“我可以去的。”
笪凌头都不回,只是拂开了她的手。
司淼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姿消失在门口。
她抱着被子等,想等他回来好好和他说一下,说她只是发烧而已,休息一晚就恢复了,明天还是可以去的。
笪叔叔本来就不太喜欢她……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如果她再不去的话,他可能会更不喜欢她。
想到这,司淼心里失落极了。
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哪里没做好。
第一次同那个严肃的中年男人见面时,司淼十分紧张,特意打扮了一下,要不是笪凌拦着,差点穿了正装。
见面之后,司淼发现他们不愧是父子,笪凌高挺优越的鼻梁、形状优美的唇瓣和他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
连神情也很像——都那么冷漠。
笪父虽然已经快六十了,但因为保养得当,骨相又抗老,看起来才四十岁。
也许是因为久居高位,神色不怒自威,司淼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教导主任,站的规规矩矩的,一点不敢乱动。
笪父像打量一件商品似的看了她一眼,问儿子:“就是她?”
笪凌颔首:“嗯。”
笪父冷淡地看了她第二眼,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笪父不说话,笪凌也不是个热络的性格,他们都不说话,司淼自然也不敢随意说什么。
冷冷淡淡地吃完一顿饭,两人就回去了。
还好只有逢年过节或是有重大事情的日子才能见到笪父,不然司淼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个社恐,根本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更别说是和长辈打交道,这完全是她的知识盲区。
但司淼还是想同笪父打好关系的,不然阿凌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该多为难啊。
所以我得去,司淼想,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
脑子还是有点昏沉,可能是最近吃药吃的有点频繁,后遗症上来了。那从几天开始,就先把药停了吧。她晕乎乎地想。
乔师傅进来时,看见的是抱着被子蜷坐着的年轻女孩儿,巴掌大的脸苍□□致,尖俏的下颌一点一点的。
虽然乔师傅的脚步声已经放的很轻,但精神高度紧张、高度敏.感的司淼还是瞬间就惊醒了,她立刻看向乔师傅,因为用力过猛,眼前一阵发黑。
她缓过这阵晕眩,往乔师傅后面望了望。
乔师傅后面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乔师傅注意到她的目光,问:“司小姐是在找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