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白骨,无比珍稀。
她被整个鬼界给团团围住,整个鬼界都要她的命,在重重的追兵下,她孤立无援,她捂住了自己一身的伤口,无数箭矢朝她射来,她被吓得闭上了眼,紧紧地护住了怀里的菱鬼莲。
怎么办,师兄还等着救命啊。
就在箭矢快近她身之际,她忽感一阵温暖,是有谁抱住了她,她睁开了眼,一股强大的鬼气护着她,而她就这么被玄穆护在了怀里,所有箭矢全射在了玄穆身上。
玄穆紧紧地抱着她,还不忘朝她笑笑,朝她打趣道:“你还不是需要我来保护……”话音未落一口漆黑的血就自他口中吐出,染在了她的衣裙上。
“阿穆……”流萤顿时惊慌失措,“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可我看不得我喜爱的姑娘被欺负。”他抱着她飞向了高空,朝远处遁去,身后一大群鬼将惊呼,全都无比气愤,却又惧于玄穆的实力,皆不敢追上前去。
玄穆,是鬼界的域主,身份地位只在鬼帝之下,是整个鬼界最强的。
为了护她,玄穆断后引开了追兵,她心系师兄,带着菱鬼莲赶去了师兄的住处,她怕去晚了,师兄强撑不了。
她一路心急如焚赶到了师兄的房门前,她喘着粗气推开了门,全身的伤痛令她差点倒下。
“师兄,我来了……”她高举着鬼莲,是一脸疲惫,她一脸心心念念的赶到师兄跟前,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浑身都是血污,可看到的却是……师兄抱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女妖正谈笑风生。
没有伤痛病重,没有卧床不起,这全是骗局。师兄看到她来了,笑容越发得意了,逗了逗身旁的女妖,一脸邪笑:“看吧,我说什么了,只要我随便说句话,哪怕是地狱,她怕是也要给我下,啊哈哈。”
流萤的心顿时凉了,没想到她的一心一意,在旁人眼里只是个天大的笑话,她一瘸一拐的走了,再没有回头。她是真的败了。十三年前为了师兄,他陪着师兄一起被赶出了师门,在她眼里师兄是她的家人,她的家人也只有师兄一个,可在师兄看来,却只是个笑话。
她在清冷的夜色中越走越远,菱鬼莲在她的手中冒着黑色的光芒,她突然无比迷茫,她蹲下了身,在四下无人的黑暗里,抱住了自己,落下了泪。
她什么都没了。
“不,你还有我。”突然,一道特别的温暖袭遍了她全身,有人轻轻抱起了她,待看清了来人,她瞬间感到无比巨大的委屈,她大哭起来,把手中的鬼莲甩在了来人的脸上,抽抽泣泣的哭着:“阿穆哥哥,我又被骗了!”
“不要怕,你还有我。”玄穆摸了摸她的头,虽然满身的疲惫,但还是露出了笑容。
“可是我闯祸了,这次完蛋了。”她偷走了鬼莲,整个鬼界都不会放过她,鬼莲是种奇物,一旦摘下,便会立马失了功效,如今这株鬼莲,怕是已经变成了杂草。
她怎么样她并无所谓,可是玄穆,她不能害了他,他是鬼界的域主,如今他行如此违背鬼界的事,鬼帝肯定是要重罚。
她仰头看向了他,望着他一身的伤以及一身的疲惫,心疼又自责:“阿穆,你走好不好,不要牵扯进来了。”离她远点,越远越好,她不想再伤害他了。
玄穆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一直往前走着,玄穆的怀抱很暖,她把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玄穆的心跳。
玄穆带她来到了桃林山,是他们初遇之地,他轻轻放下了她,她有些惆怅的走了两步,而此时,玄穆磁性好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听见身后的他说:“阿萤,你很不快乐吧,那么,忘了可好?”
她有些惊愕的回头,白发黑衣的玄穆轻轻扬手,便夺走了她的记忆,他亲手织了个幻境出来,他将她藏在幻境之中,他说:“阿萤,等我回来。”
他不知如何保护,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好的保护,鬼界之人再也不会寻到她。
他被封住了所有的功力,鬼界将他囚在了极寒地狱,沉重的锁链捆绑着他,他连抬手都困难。
地狱里很冷,就算是寒气都能伤人,他哆嗦着,即使他的体魄再强,他也灵力消散遍体鳞伤了,就连他也撑不住百年,四百年一过,他的肉身就被毁了。
曾有人问过他,问他有没有恨过,他摇头未语,恨谁?有何好恨,他不恨任何人,如果真的要恨,他只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好好护住她,没能早些遇到她。
他突然想起好久以前,初遇她之时,那时他还只是一只未成形的魅,没有形体,没有颜色,是族中最无能最不受待见的魅,穿过风没人记得,淋过雨没人问候……那一日他随着风飘着,正好飘到桃林山,桃林花开满山,满天桃花飞舞,而她就在桃花中起舞,着一袭白衣,舞一曲芳华,美的不可方物。
而她竟然也察觉到了他,那是他有生之年来,第一次被人察觉,她回过头像是看见了他,她揉了揉眼睛,像是在寻找他。她迎着风露出的笑颜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那一刻,无心的魅竟长出了心,那一刻,他只想快快强大,然后拥有她。
可是他强大了,也没能拥有她。
他的灵魂冲出了重重的枷锁,身上又多了几道新伤,伤痕深的快要穿透他的魂体,灵力也一点一点自伤痕处散出,但他却并不在意,而是满心欢喜,他无比激动,他要见到她了,他再也不想失去她了。
他也终于拥有了她,可他却在拥有她的那刻在她眼前化成了碎片。
……
那布满星华的幻境在玄穆身死的那刻消散而去,流萤拾起了飘在空中还未散去的些许碎片,心中一片死灰,她转身离去,踩着一地的枯叶,脚步酿跄。
她想要寻他,她坚信他一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