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感受的溺水缺氧的滋味了。
「??哈????哈????呼????」丽芙大张着嘴呼吸沈重急促,新鲜带着雨水浸润湿气的空气猛灌肺部,又冰又凉,她揪着胸口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真正缓过劲,「??咳丶搞什麽鬼?」她置身於非水域,为什麽有溺亡的不安?
思绪纠结打转,她私下环顾树林,分不清时空场域,眼前一切模糊又有抽离感,她眯着眼隐约觉得有道屏障让她与世界间隔。
好像很久以前她也有如此错乱的经历,可不同於遥远记忆中的颓丧不安,体内充沛魔力和多年来培养的习惯——战士般的直觉给了她非常大的底气。
丽芙坐直身子,看见身旁静静躺着一柄剑柄镶嵌有拇指大海蓝色宝石的神剑——这东西好像是自己的?等等,叫什麽来着?
致胜者。与她的祖父亚特同名。出自工匠之神歌布纽之手????零碎片段被她拼凑起来,她隐约觉得记忆中还有什麽被束缚着,可数十数百条看不见的线在操纵她,她拄剑起身,穿过不成径的山域,推开层层遮掩藤蔓枝桠,疏离的感觉戛然而止,眼前是一栋与世隔绝的破败房舍,半个身子高的围栏圈出庭院,而庭院中,五名身披深色斗篷丶面容藏在兜帽之下的战士对年龄不过十岁的男孩刀剑相向。
小男孩随时可能就此殒命。
丽芙也不再犹豫,手里神剑掀起山林的雨水与杀机,这一刻也彻底划破某种界线,她不再是虚无看客,迅捷的剑刃如毒蛇,与五名对手几回合纠缠,用不了多久,敌人在她脚边躺倒一片。
她挥动致胜者,取人性命的剑尖同样切一团烂泥一般滑断其中一名奄奄一息对手的兜帽系绳,掩盖身分的布料一角滑落,露出她陌生又熟悉的猎鹰纹章。
在哪看过?
费奥纳,没错,费奥纳骑士团。
自己不正是他们的一员吗?
探询记忆的意图被打断,斗篷的一角被一只小手轻拉,「谢谢你。你叫什麽名字?」小男孩认真严肃,他有一头璀璨浅金色头发,深蓝近乎紫色的明亮双眼,丽芙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而这是一副诸神垂青的美好相貌,不久的将来他必定吸引无数怀春少女芳心暗许。
她从那双眼里却只看见麻木呆板的神情。
我叫什麽名字——「不重要。」她说。
「非常重要,神秘的武士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日後必定报答!」那双眼闪闪发光,不,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不——!!!」一名女人扔下手里的提篮几步冲上前抱住男孩,「在我出门时都发生了什麽!?有没有受伤?喔,我不该扔下你一人!」
「没事了姑妈,这名神秘的战士保护了我。」男孩在姑妈怀里摇头,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出恐惧,遭遇死亡威胁或许已是家常便饭,又或者他秉性如此,他是天生的战士。男孩离开了女人的怀抱,望着丽芙说:「你和我一样必须隐藏自己身分吗?」
「当然不是。」
「那你还真是个粗鲁骄傲的战士。」男孩歪着头笑了,「没关系,我记得你的长相,以後我一定会找到你偿还这份恩情。」
「我就等你兑现自己的承诺。」丽芙在那对熟悉的目光却又不熟悉的笑容中又一次感受到思绪的混沌。同时间,男孩与他的姑妈依旧在交谈着——
「????姑妈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这些源源不绝的刺客究竟是谁?」
「唉??我总是很纠结,一旦你长大就要离开我们,可这一切丶你所背负的责任?你又不得不尽快成长。」
「我足够大了,可以面对一切。」
「????」
「是和我的父亲母亲有关吗?他们是不是杀死了我的父母?」
「是丶也不是,你的母亲?已经改嫁到芒斯特成为一位王后,而你的父亲,正是被这些刺客的主使者所杀。」女人蹲下身平视着小男孩,一字一句郑重着说:「高尔和艾伦山的统治者泰伦,记住他们的名字,永远不要忘记你的杀父仇人,丹纳。」
「丹纳????」丽芙如遭雷击,打断他们发言,「等等,你叫丹纳!?」
女人不大满意地朝她摆头,「你怎麽还在这里?快走吧。」
可丽芙混不在意,只愣愣地望着男孩,明亮的精神的美丽深蓝色眼珠,「你叫丹纳?」
「是的。」男孩点头,还是那样笑。
她禁不住上前一步,脚下却是一空,坠入深渊一般陷入无法立足的窘境,她伸手尝试着抓住点什麽,可也只是离丹纳与他的姑妈越来越远,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女人淡淡的谴责:「小姐,随便什麽方法丶赏自己几个巴掌也好,别让自己再迷路了????」
眼中光影浮掠,她身陷时空缝隙间,数以千记丶万记的回忆如洪流冲刷她的脑海,她抱头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後最後的一点意识里只记得午夜梦回的那对靛蓝色双眼。
「啊—!」她惊叫着跳起身。
「醒了?你差点——」
芬恩肯定还想说些什麽。
不过後半段话都被丽芙一个莽撞急切的拥抱打断了。
早该如此了。丽芙在心里告诉自己。先发制人才是一位合格的战士。
「看清楚,我不是奥斯卡。」芬恩不为所动推开她。她抬头观察他的神情,依旧是那麽平静,似乎不因为她的行为生出丁点的难为情或惊讶。
是的,没有惊讶。
还有比这个更叫人难堪的吗?丽芙深吸了口气,「我完全分得清楚,芬恩,一清二楚。」
「你——」
「你不惊讶问我为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