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放开他,让他进来。”
新娘温柔且坚定声音喝退了门外的保镖。
大门中线绽放出一束光,男孩挣脱束缚,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直到蓬松的白色纱裙挡住了他的脚步。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明明只想要一个拥抱罢了。
男孩昂起头,看到了美丽的新娘,他分不清自己是紧张更多一些,还是愤怒更多一些,也许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触不可及才是最令人绝望的事情,那一刻,男孩感觉自己脚下的地板正在一块一块碎裂,从地下涌出无数的流沙,吞没了他鞋底,然后是脚背、脚掌,接着是小腿、大腿,令他再也无法动弹。
“为什么要嫁给那个人?”他紧紧抿着唇,内心忐忑不安,他既希望得到一个答案,又害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新娘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像雨帘一样挡住了眼中的光。
异常安静的空气蒸笼里淤积的蒸汽,一团一团烧在脸上,男孩撑大双眼,等待着她的回答,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她洁白的身影。
“来吃蛋糕吧,都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你快来看,这块黑森林,上面撒了可可粉,还有啊,你猜蛋糕里的夹心是什么?”
她笑盈盈地拿起一支蛋糕杯,递到他面前。
不可否认,她的笑容即温柔又迷人,让每个遇见她的人都忘不掉。
可男孩并不想因此而岔开话题:“你听着,不要嫁给他!他不是好人,他接近你只是为了,为了……”
门里的警卫和仆人隐隐朝他看了过来,带着疑惑的神色。
男孩发现自己现在根本解释不清整件事情。是啊,这种事说出去谁会相信呢,任谁都会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当成小孩子的臆语吧。
“请相信我!那个,你,你会相信我吗?”果然,这种事情就连自己都不太确定。
新娘并未在意他的莽撞,只笑道:“来,尝尝这个蛋糕。”
男孩看到新娘脸上浮现出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天边的晚霞,一点一点晕染了整个天空。
“因为今天你也感到很悲伤,对不对?”
男孩心口像被人猛地捶了一拳。
是了,这种感觉就叫作悲伤。
他想抬起脚朝前走,可脚还被束缚在流沙里,而此时的流沙已经漫过了他的胸膛,他大口大口呼吸,但越是这样攫取氧气就越是变得缺氧。
忽然,他嘴里被塞了满满一口蛋糕。
樱桃的酸甜,奶油的香醇以及巧克力的微微苦涩,那一股脑的香气渐次涌来,在口腔中慢慢融化,就连束缚住他的流沙也跟着慢慢融化掉了。
据说甜食能抑制悲伤的情绪,而且效果不错,对成年人如此,何况对一个孩子呢。
“咬开了吗?”
“嗯,正咬着呢。”
“快告诉我蛋糕里的夹心是什么?”
“是榛果!”
新娘用手轻轻遮住嘴,笑得很欢快:“你真是个幸运的孩子!这里这么多杯黑森林,只有一杯里面塞了一颗榛果!吃到榛果的人都许愿的哟,听说很灵的,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幸不幸运什么的,男孩并不在乎。
但说起许愿的话,他确实有一个愿望。
“我的心愿,心愿是……”
正当男孩准备许愿的时候,低头看见婚纱下隆起的小腹,男孩的笑容冻在了脸上。
窗外蝉声消失在晚风中。
他渐渐垂下了头。
新娘揉揉他的头顶,在暮色从窗外落下的时候,他看见新娘嘴唇微微翕动。
那一天,美丽的新娘替他许下了一个愿望。
*
“呀!季晨,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一直联系不上你!我们都很担心你呢。”
夏嘉木从家里回到宿舍,用钥匙打开寝室的门,将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股脑儿得丢了进来,一抬头看见看到正倒在床上睡觉的季晨,惊讶到脱口而出。
季晨猛得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重新倒在枕头上。
是梦——对吗?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听说从这种梦里醒来的人都会感到非常疲惫,骨架子像被人拆了似得,软软得撒了一地,和她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呢。
这间A大的学生宿舍是“豪华四人间”。
考古系的女生原本就是稀有生物,全系女生人数全加在一起都凑不齐一间八人寝,于是她们便特许暂时使用研究生宿舍,说是暂用,其实就这样一直住到毕业也没有关系。
研究生宿舍紧挨无根山脚下,窗外栽了一排葱郁挺拔的槐树,挡了三四楼的光,再往外便是一圈朱红色的围墙。
墙外有一条小溪,是无根山上融化下来的冰川水,溪水另一侧长满碗口粗的翠竹。翠竹生得茂密,沿着山路一直向上蔓延,像从天上挂下来的一副竹帘,那地方便属于鹿溪森林了。
地理位置确实偏僻了些,但也因此远离喧闹,和纷扰的本科宿舍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这里的管理也没有本科宿舍那么严格,楼下也没有安排专门的宿管。
季晨很喜欢住在这个地方,觉得这里和考古系的气质很搭,处处透着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室友之一的夏嘉木正读大三,比季晨高一届。
嘉木今天穿了件莓红色的T恤衫和一条休闲牛仔裤,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号运动背包,进门后便将笨重的背包往床上一扔,又将头发一股脑在脑后扎成马尾。
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