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此人竟是个难缠的!
可是自己却也不是十分讨厌于他。
何况她三番两次与人难堪,不道歉也就算了,怎么也没有再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缪淩汐只是稍作犹豫,便鬼使神差的给他开了门,放他进了来。
“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话你快说,明日我还要赶路!”缪淩汐背过身催促着,语气比白日里缓和了许多。
薄溪云淡然一笑,望向缪淩汐,却不知自己此刻的笑,是很单纯的表示友好,还是出于对缪镖主的歉疚。
他怔怔地望着她,解释道:“刚才并非是在下有意要与缪姑娘你为难,我也要去安州,我们正好顺路,两个人一起走还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我不与伪君子同行。”缪淩汐决绝地望着薄溪云,干脆道。
“缪姑娘,此话怎讲啊?”薄溪云一头雾水,这才片刻功夫,怎么转眼间自己就成了伪君子?
“薄公子,你我虽萍水相逢,却也算相识一场!既是你府邸在此,又何须同我这个外乡人来争一间客房?何不拿出你白日的风度,将好人装到底,岂不是更显得薄公子绅士!”
缪淩汐置气的模样实在有趣,薄溪云差点就笑出声来:“原来,缪姑娘你还是在为刚才之事生气!”
薄溪云无奈地摇头叹道:“我府邸在昌平不假,可家父落难,家母病逝,我便将府邸卖给了昌平的大商,王掌柜断然还未曾听说我家中变故,否则又怎会对我这般客气?”
薄溪云自小跟在薄远的后面,见惯了人情世故和世态炎凉。
大多数人都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树倒猢狲散方是人心所向,能雪中送炭的却是寥寥。
像王掌柜这种利字当头的墙头草,他已见得太多了。
若是他一早知道自己困难,许是连这客栈的门都未必让他进得。
听了薄溪云的话,缪淩汐只觉羞臊。
他们相识不过一日,可这一日里自己已三番五次误会他的好意,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薄溪云光明磊落,实乃正人君子,自己说他是违君子,却是令人难堪。
可若是叫她认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了缪老爹以外,她还从未向人认过错!便是她真的错了,也是对的。
“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在下便不打扰缪姑娘休息了,后会有期!”说罢,薄溪云便转身欲走。
缪淩汐猛的拉住他的手腕,薄溪云错愕的回过头,怔怔地望着缪淩汐,不知她此举是何意。
缪淩汐才觉失礼,忙松开手:“不是说要结伴同行吗?”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补充道:“你...你也无处可去,反正我也是一样睡不着,你若不嫌弃,便在此屈身一晚,待...待明日...一同赶路!”
缪淩汐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却依旧淡然,无波无澜,像只没有感情的木偶。
自从缪老爹撇下她一个人,她便开始惜字如金,想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算是难如登天。
夜里,薄溪云坐在桌边喝茶。
缪淩汐心事重重地站在窗前呆望,想到自己要去安州寻找杀父仇人,竟感到无所适从。
缪老爹临行前什么都没有交代给她,唯一知道真相的木童也葬身火海了。
她只知要去安州,可安州那么大,想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更何况她连仇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都一无所知!
可她若不去安州,爹娘已死,她流离失所也无处可去。至少报仇,可以支撑着她活下去。
“谁?”薄溪云突然大喝一声,推开门向外看去。
缪淩汐闻声急忙赶来,却看见了三个行色匆匆的背影向长廊的一端跑去。
她盯着那几个逐渐消失的背影,迟疑了片刻,才道:“是扒手。”
自进门时她便注意他们了,这几个人一直坐在楼下的大厅里,贼眉鼠眼东张西望,想是为了摸清楚这些住客的底细,到了夜里动手。
那个王掌柜待他们很随意,想必是店里的常客了。
这里来往之人无非是要去码头或是刚下码头的,包袱里的东西肯定不少,他们倒是会挑个好地方!
薄溪云又好奇地向廊内望了望:“这几个扒手好像是从里面出来的,只是路过我们的房间。”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里面探过头,不料,突然一个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另一端的尽头。
薄溪云纵然格外小心,也是被骇了一跳,他亲眼看着那个黑影从里面的房间出来,可是嗖的一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而自己却只看到了一个糊影。
缪淩汐木讷一怔,心下竟有几分欣喜:“是他!”
“他?谁?”薄溪云闻声问道。
缪淩汐没理由地将门关上,面无表情说了句:“不知道!”说罢,又径自回了窗边。
她适才在大厅内见过那人,一袭黑衣,执一把佩剑,一人独行,且杀气很重。
未了,缪淩汐又道:“那几个扒手是从他的房间逃出来的。”
“何以见得?”
“那人很紧张他的剑。”
不过看起来没有得手。
缪淩汐忽然轻笑,看起来莫名其妙。
薄溪云坐回桌边,望着缪淩汐的背影若有所思,殊不知,那个前一秒才对他爱理不理的缪姑娘,现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翌日清晨。
客栈门口聚集了一群乌合之众,吵吵嚷嚷。
薄溪云走近一看,原来是那三个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