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辰逸亲自给二人斟了茶,道:“二位刚到安州许是不知,其实在下一直与家父不睦!并非是我忤逆,只是很多时候对家父的一些做法不是很赞同,事关朝堂纷争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只是你们是我请到府上的客人,便是同我站在一边,所以无论家父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不要轻易相信。”
哥舒辰逸谨慎地望了望窗外,又道:“实不相瞒,我向来喜欢结交江湖上的一些能人异士,也曾几次邀到府中坐客,可必不出三日,这人便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所以哥舒公子是怀疑...”薄溪云没有说出哥舒剑雄这几个字,可话中所指几人都已明了。
哥舒辰逸点头道:“我只叮嘱二位小心,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只请了二位前来,若近几日生什么变故,明朗兄弟和两位姑娘还要二位多加照看。”
薄溪云应下,且想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有件事需要跟哥舒公子交个底,希望哥舒公子能替在下保守这个秘密,此事事关重大...”
风罢。
窗外仍有竹叶躁动的余音。
薄溪云亦警惕地向外望了望,才放心道:“我本是昌平薄远之子,家父遭安陵瑾毒手如今生死未卜,我此番便是来此打探家父下落!我娘临终前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闻安陵瑾与令尊来往甚密,如今我等留在府上多有叨扰,万万不能让令尊知道我的身世,否则后患无穷。”
哥舒辰逸自是明白他的顾虑,中肯点头道:“薄兄且放心,只要你莫在府上撞到安陵瑾,便可相安无事,家父事务繁重,恐无暇分身。”
薄溪云这才且放了心,拧作一团的眉毛总算得了舒展。
皋落寒宫于一旁听了半晌,见薄溪云已向哥舒辰逸坦言,自知他是有备无患。
若不幸落在安陵瑾的手里,哥舒辰逸说什么也不会置身事外,总要救他一救。
未了,他神色略有迟疑,想着是否要将池明朗的身世也托付给哥舒辰逸,可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妥。
池明朗的身世与薄溪云所遇困境有所不同,一是江湖恩怨,一是庙堂之争,总归不好搅在一处。
哥舒辰逸纵有天大本事,危难之时可助薄溪云一臂之力,却未必能保全赤狼一族周全。
许是瞧见皋落寒宫只静静在一旁听他二人闲叙,哥舒辰逸颇感好奇。
不论出身官宦世家的子弟,或江湖上的侠客,但凡入了将军府,鲜有人甘心一声不响地做个陪衬,可眼前这人身上分明有着一尘不染之气,话亦少的可怜。
哥舒辰逸望道:“皋落兄可是有何心事?若是府上有招待不周之处,尽管说与我,我再吩咐十九安排。”
皋落寒宫还礼道:“不劳烦了,如今能在贵府让明朗将养伤势已是很好,哥舒公子凡事亲力亲为,如此为我们着想,本该万分感激,哥舒公子全然不必再为我们费心了。”
哥舒辰逸见皋落寒宫万分客气,这才作罢,只道:“几位权把这里当作自家府邸,无需拘谨,若有不合意尽管告诉十九。”
薄溪云与哥舒辰逸攀谈甚久,纵有相见恨晚之感,自诗词歌赋至深闺佳人,自儿时趣事至家中变故,自书经诗文至天下大势,两人且聊至不亦乐乎。
皋落寒宫小坐片刻便觉无趣,诚然对二人云云提不起兴致,既事不关己,是以跟二人打了招呼便离了书斋。
难得清明,他独身至将军府的后花园转上一转,顺便将将军府地形且探上一番,以便日后行归方便。
将军府后花园恐是这安州城除下王宫之外最为壮观奢华之地了。
仅那长廊三支六脉就已绕得他难辨西东,且每走一处,便可观赏不同景象,纵是秦州最为富饶的麒麟山与之相比也稍为逊色。
如此大一处后花园,若非他轻功极好,定是走不出这桃红李艳之地了。
寻觅良久,他着了个宽敞的小路探了探,既落下,便见前面一片桃花林,与几座假山相错,只远远望上一眼便觉得是入了仙境。
莫说女子,且是向来冷漠的他见了,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寻着笔直的小路,皋落寒宫不紧不慢地向桃林那畔行去,一路顶着纷飞的桃花瓣散着淡淡香气,他忽而觉得很是轻松,这种感觉诚然已多年未有过了。
这些年来他从不轻易言笑,遇人尽是摆出冷漠的模样,不过是尚未有一处令他踏实,尚未有一人令他足够信任到毫无防备罢了。
毕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各路人马皆想于这腥风血雨中博得一席之地,个别倦了纷争的亦要自保,横竖免不了杀戮,项上的脑袋亦是有今朝无明日。
虽说这将军府亦是龙潭虎穴,诚然此时此刻他不必将自己置身于刀剑血海中。
一株花瓣逝风飘零,只管落在这厢面冷心热的赤胆少年肩上。
那桃枝桠拦住他去路,他驻足,将面颊轻轻凑上,继而合上眼,嗅一嗅这桃花的芬香。
彼时,却在他的脸上瞧见从未有过的柔情。
隔着三五棵桃树,假山后的女子轻轻笑着,眉目柔情,楚楚动人。
彩蝶俏皮地拍着她的香肩,只小声说与她,又似自顾言语,只道是:“此乃将军府后花园,不知是何处来的男子,竟如此放肆!那人若是挡了小姐的路,彩蝶这就去将他捉来交给老爷...”
“彩蝶...”那女子忽然皱眉,轻唤住彩蝶,道:“听闻大哥带回来几位江湖侠士,想来这位公子定是大哥的客人,你怎能如此无礼?瞧这人不像歹人,你休要胡闹!”
彩蝶既笑嘻嘻撇撇嘴,踮起脚尖附在女子耳畔轻道:“彩蝶只是见小姐望的出神,想来是小姐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