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嘉通话的时间里,车子已经驶过庄园的黑漆雕花大铁门进入院子。
别墅主楼一侧的地面车库内已然停放着一辆最新款的劳斯莱斯幻影。
萧允心下了然车主的身份,并未多言。
平叔见他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那辆幻影,看着毫不在意,主动解释道:“这是先生前段时间新换的车子。”
“看来他今晚也在老爷子这儿,您和先生有几年不见了,正好能说说话。”
萧允对此不置可否,他和萧乾能有什么说的?
在萧允眼里,萧乾不像是他的父亲,更像是寄生在萧家的一只不事生产的米虫。
年轻时,学业不精,成天吃喝玩乐,靠爷爷的面子和财力混了个外国名校的文凭;中年时,平庸无能,对家里的生意全无帮助,不捅娄子就是爷爷对他最大的期望。
即便如此,他非但不反思己身,还总能想法设法地奢侈挥霍,豪宅美车、飞机邮轮、古董文玩等等,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不能买的,直到爷爷限制了他的高消费,他才勉强收敛。
萧允抬步走进别墅主楼的大门,敏锐地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
他很清楚,萧乾但凡过来看爷爷,必然会把他的女人和私生子一并带上,然而现在,偌大的客厅里除了神情紧绷的佣人,竟是不见任何人。
他随手招来一个佣人阿姨,问道:“刘婶儿,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呢?他还好吗?”
刘婶儿在萧家工作多年,与萧允还算熟悉,因而她的语气从容道:“是傍晚的时候,先生带着他的女朋友,还有萧希言又过来了。”
“老爷子虽然看着不喜,但仍旧招呼他们一起吃晚饭,后来先生老话重提跟他女朋友结婚的事,还说老爷子要是不同意,那就让萧希言也跟您似的进公司任职,当个高管。”
“老爷子不同意,先生就指责他老人家偏心眼,那些话可难听了,老爷子受不住气得险些晕倒。”
萧允闻言蹙眉,“爷爷去医院了?”
末了,他又冷静下来,如果爷爷的情况严重到要被送去医院,那他早该得到消息了。
“小少爷您别着急,”刘婶儿宽慰道,“老爷子很快就缓了过来,不过张医生不放心,赶紧通知白医生给老爷子瞧病,得出的结论是老爷子因为血压高,一时气急攻心才有昏厥的症状。”
“这会儿老爷子醒着呢,您快上楼去看看吧。”
“嗯。”
萧允点点头。
他着急爷爷的病情,便没有走楼梯,而是乘电梯直达。
萧峥嵘的卧室在三楼。
卧室的门虚掩着,念及爷爷不知道他今晚回来,萧允抬手曲指在门板上轻叩三声。
“谁啊?!”
问话的人是萧乾,短短两个字便能暴露他现在的心情很差,极不耐烦。
萧允不屑理会他,直接进屋,没走两步就迎面碰上闻声出来察看情况的张管家。
张管家与萧峥嵘同岁,不过他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看着比实际年龄更脸嫩,是个天生乐观的可爱小老头儿。
他一见萧允,就笑得眼角开花,“小少爷?老爷子刚才还念着让我问问您今晚回不回来呢!”
萧允一径地往里走,“爷爷还好吗?”
张管家的话与刘婶儿说的大差不离,“问题不大,白医生也在旁边看着,您别担心。”
萧峥嵘的卧室是一个开放式结构。
眼下萧乾一家三口坐在室内的会客沙发上,因为萧允的突然出现,他们脸上神色各异,萧乾和他的女朋友施君显得尤为不自在。
唯有生得朗朗如明月的萧希言,泰然自若。
若是萧允的眼风扫向他们,兴许还能得到萧希言友好的微笑。
可惜,萧允向来只会无视他们的存在。
他走到萧峥嵘床边,先是喊了声“爷爷,”而后把视线投向为萧峥嵘做完最后一次血压测量的白医生,跟他仔细聊了会儿萧峥嵘近来的身体状况。
白医生是看着萧允长大的,对他的态度亲切又随和,“主要是那些老毛病,平时得平心静气才行,尤其要避免剧烈的情绪波动。”
说完,她又简单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萧允心口的大石得以落地,这才姿态优雅地坐下,对萧峥嵘道:“您看您,一把年纪了心性还没修养到家,任阿猫阿狗都能把您气得半死。”
“阿猫阿狗”的指向性太明显,萧乾听了当时就坐不住,横眉冷目地要与萧允理论。
施君见状赶紧拉住他,眼神示意他要冷静。
萧乾只得不甘心地按捺满腔怒火。
他俩的小动作很是明显,不过不止萧允,萧峥嵘也当作视而不见。
萧峥嵘最宠萧允,只要看到他就心情舒畅,脸上的皱纹好似都舒展开来,满眼慈爱道:“不是说今晚不过来?有事儿找爷爷?”
他其实很想萧允陪在身边,奈何实际情况不允许:一是萧允入职公司以后,每天来往上下班不方便;二是萧乾三人有事没事地就会找上门,会让萧允看着心烦。
萧允道:“原来在您眼里,我是有需要才会想起您的小人?”
“您年纪大了,我有时间就陪陪您不好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萧乾又自动对号入座,他立即暴怒而起,指着萧允骂到,“孽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无能狂怒。
萧允一丝多余的情绪都不想因他而浪费,便未作理会。
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