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雍山庄位于京郊,自外看去乌檐白墙,两尊石狮子蹲坐门前很是气派。
容歌下得马来,因身上少主令牌给了暗卫,要他护送顾明月与辛芷兰平安返京。故而上前只是言说,自己与史庄主有旧交,因有急事,前来通会。
守门家丁见她一身道袍,形容出众,却是夜间而来,只以为这是江湖中人逃难而来,言语很是轻佻。
“小娘子莫不是躲什么老情人,说予哥哥听听,哥哥也好给你出个主意不是。”
重生后的容歌一度想做个好人,可自被危长瀛不分青红白地教训过一顿以后,她深谙好人难做。
更何况,那危长瀛已然装了好人,她要想阻止他,只得做个坏人了。做坏人,容歌自不必学,只需撕开伪装做回自己便是。
容歌撩袍一脚踹在那出言不逊的家丁胸口,反手一掌打向正欲拔刀的另一家丁,一掌轰碎紧闭的大门。
立身门外,以内力喊道:“史庄主下人出言不逊,本殿下代你管教。”
本已睡下的史秋霜,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坐起身。她与天师危长瀛被圣女打下悬崖,竟然没死?!
偌大的天雍山庄仅是几息,灯火通明。
一身素衣的史秋霜,自灯火通明处款款而来,向门前长身而立的容歌,盈盈一拜:“天雍山庄庄主史秋霜,拜见麒麟郡主。”
容歌噙笑,抬手示意她免礼,和气道:“庄主无需多礼。”
史秋霜这才起了身,侧过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低下头,道:“殿下,请。”
容歌扫过她低垂的眉目,笑了笑,迈步向正堂而去。
史秋霜见她径直落座主位,一身威仪,心中忐忑,摒退下人后,关阖了门,走上前,以天雍教礼,再施跪拜之礼。
“婢女史秋霜,见过少教主,天雍赐福,少教主千岁千福。”
容歌端坐太师椅,俯瞰着俯身而拜的史秋霜,并不喊起。
休沐会日,她被危长瀛那老道士在众目睽睽下教训,便让云晓前来天雍山庄让史秋霜去刺杀危长瀛。
很显然,她并未照做。
当日顾成瑞突然出现在休沐会,先言小夫子会被陷害,又言老妖婆欲刺杀危长瀛,她甘心做个懒人,并未细思。
现在看来,顾成瑞对自己所言的一切皆有图谋。他是重生而来,见证了她死后的变故,必然知晓危长瀛是前朝太子。
老妖婆刺杀危长瀛定然是他手段。
可那日忘情山,老妖婆与危长瀛碰了面,老妖婆似并不知危长瀛是前朝太子。
这狗皇帝一心藏拙,装作对危长瀛忠心耿耿,将政事大权交给了危长瀛。看来前世的天下大一统后,危长瀛定然做了皇帝!
顾成瑞胆敢算计她,她若不送他些好礼物,怎对得起他。
史秋霜腻白的额际,在她注视下逐渐沁了冷汗。
教中人无谁不知,纪九由圣女一手教养长大,那座专为她打造的宫殿,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她仗着救下圣女,虽无实权在手,却连云护法都敬她三分。
正堂静默无声,史秋霜逐渐呼吸急促,跪在地面的身子,开始微微打颤。
容歌从容站起身,走至大堂中间,为自己倒上一盏茶水,把弄着杯盏,好奇问:“秋霜入教已有十年,可曾有心上人?”
少女声音清柔,于静默的大殿响起,有种令人窒息地威严。
史秋霜额际坠下一滴冷汗,忙转过身,跪她,吞了口唾液,故作镇定地回:“婢女身份低微,只一心效忠圣女、少主,怎会有心上人。”
容歌手端杯盏,一撩后襟,坐在圆桌前,略略挑了一下眉。
她不认与顾成瑞相识,也好。
容歌柔声道:“如此甚好,本殿念你忠心,要送你一场造化,来日你若有本事,若有本殿在身后,未必不可做任皇后。”
史秋霜猛地抬起头。
容歌放下杯盏,走上前将她搀起,缓缓道:“你是聪明人,圣女待我如何,你定是看在眼底。当日忘情山之事,我无心追究。
别国不好说,可若在大懿,我欲让谁得泼天富贵,那人必能得了泼天富贵。我若想让谁做天子,那人定能做了天子。”
此话说的隐晦,史秋霜却听懂了。
史秋霜想到她一素手段,不知为何,竟觉太子殿下,定然斗不过她。
容歌拿她袖为她擦去额上冷汗,蛊惑道:“天家人薄情寡恩,却实在令人心动。你想要那人之心,必要站到他眼下,时日久了,再用上些手段,有本殿为你助阵,管教他对你动心。”
史秋霜内心挣扎许久,低下了头:“少主,秋霜不敢信您。”
容歌想了想也对,她还未做些什么证明自己,她不信自己,信顾成瑞是对的。
便松开她袖,道:“十五日内,本殿必让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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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被史秋霜恭送出了山庄,便又快马赶回了营地。
彼时夜色已退。
她下了马,见危长瀛营帐内灯火通明,转身回了自己营帐。不想她和衣躺下,容修远便命人过来唤她过去。
容歌只得装作睡眼惺忪地走出了营帐。
容修远担忧危长瀛身子,命人连夜去请御医,不想自己的人竟进不了京门。一问才知,太子与二皇子夺嫡,殃及鱼池,不出个结果,谁也难进去。
他素来喜欢顾成邺,对太子顾成瑞颇有几分看不上眼,却对自己义兄感情甚深,得知义兄天子病重,子嗣为龙椅相残,难免心急。
容歌听闻他欲领麒麟军强闯京门,很是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