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若有乱也该拿回鹘试试如今火药的效果,只是非朝中自己人做前锋大将不可,这东西是不敢叫节度使自己掌握的。
于是话题又变成了如果回鹘犯边河东等地求援,该派谁去平乱呢。
宰相们你看我我看你,陈夷行沉吟道:“微臣倒是想举荐一人。”
李昂四下扫了一眼,轻咳一声:“说说吧。”
陈夷行看了钟芙一眼:“微臣举荐兵部尚书姚金鳞。”
“姚尚书晓通军事,又是最先接触火药的人,微臣实在想不出能比姚尚书更合适的人。”
他说完其余人心下一叹,姚金鳞作出实绩来自然是好事,只是那时圣人再想为他加官进爵其余人又如何能拦呢。
李石和陈夷行都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钟芙还未到三十,他们此时也生出了一种长江后浪拍前浪的感觉。
此事就这么拍板定下。
果然不出几人所料,回鹘内乱后便趁机犯边,天德军来报回鹘侵略西受降城,致使百姓不安。李昂一方面命振武节度使屯兵云迦关,一方面朝中又派钟芙率军去往河东。
回鹘不敌唐军,更加之火药威力之猛不能抵挡,来势汹汹的回鹘兵很快四下散落。钟芙本该就此班师回朝,只是还未回程恰逢卢龙军乱,节度使史元龙被杀,钟芙得到命令率军驻扎在河东,在旁围观,不久卢龙又发生内乱,几番你杀我我杀你,最后钟芙迤迤然登场,彻底平了这场纷争,倒是她并未任卢龙留后,最后留在河东,出任河东节度使。
李昂本该在开城五年就因病去世的,只是或许钟芙的调理起了点效果,致使他多活了几年。
钟芙做了节度使的第三年,便被急召回朝,此时李昂才不过三十五岁,神情便已经很憔悴,身体也大不如前,他这时已是病入膏肓,看见钟芙时神情才迸发出一点喜悦。
李昂挥退身前的太医,对钟芙道:“姚卿,你来了。”
钟芙此时衣服都未换:“臣一接到旨意,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李昂便笑:“诸位朝臣之中,我知唯有姚卿对我最心诚。”
这话说得钟芙倒有些愧疚了。
李昂继续道:“我视姚卿为手足心腹啊,自节度使之乱时我便知道,唯有姚卿是我的知心人,你是我的福将呢,更是大唐的福将,有姚卿在我身侧,我便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他将手伸了出来,钟芙便握了上去。李昂瘦的厉害,手却还有力量,又像是死前要抓浮木那般。
“便是如今我要死了,也觉姚卿在,我就安心了。”
钟芙便道:“圣人放心,臣会一直在的。”
李昂视线飘向远方:“我也曾有雄图大志,可后来却发现自己并非能做个果断的有为君王,便连坚定自己的意志都做不到,若非有爱卿在,我此刻会是什么样子呢,大唐又是什么样子呢……”
他似乎是说给钟芙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李昂自然不算有为君主,但也说不上昏庸,至少他渴望真正为王朝做些实事这一点还是很令钟芙感到欣慰的。
片刻后他将视线转到钟芙的脸上,细细观察了她一会儿:“姚卿你啊,好似永远都这么波澜不惊淡定自若,我欲召你回朝,你可应。”
钟芙抬眼看他:“圣人是想要臣拜相吗?”
李昂:“确有此意。”
钟芙摇头:“非臣所愿。”
李昂就笑:“当宰相都不是姚卿的愿望,那姚卿的愿望是什么呢?”
钟芙诚恳地说了句实话:“微臣想做个好人。”
李昂一怔,大笑出声:“朝臣之中有愿为民请命的,有愿一展抱负的,有愿肃清纲纪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大臣愿望是做个好人,这太宽泛了,听着想句假话,可说这句话的人是姚卿你,朕倒是觉得这是句实话了。”
钟芙也笑:“微臣说的就是实话。”
李昂微微收敛笑意:“可难道拜相后就不能继续做好人了吗?还是姚卿在惧怕什么。”
他好奇道:“你也有怕的么?”
十步杀一人的姚卿也有害怕的么?
钟芙想了想也说了句实话:“我倒不怕,只不过觉得烦罢了,我在河东的事还未做完,圣人再给我点时间吧。”
李昂叹气:“那好吧,但是姚卿你要一直都在啊。”
群臣之间谁都没把话说透,可谁也都明了对方的意思。与钟芙一番对话后,似乎是耗了李昂大半的力气,他叫大臣们进来,在病床前嘱咐后事。
没有宦官仇士良等人插手,太子李成美顺利地成了下任皇帝。
末了,李昂又加授了钟芙同平章事,众人皆以为昔日的姚尚书,今日的姚节度使要登阁拜相,岂料却并未听到李昂要召她回朝的旨意。
节度使多有被加授同平章事的,却只是个虚衔,和朝中要做宰相的加授不一样。
众人又看钟芙,她神情淡淡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又觉这对君臣在打什么哑谜呢,谁看不出李昂十分宠信姚金鳞呢,姚金鳞路上快马加鞭赶来,谁又说这对君臣之间没有真挚的情谊呢,可眼下又是在做什么呢?
没人猜得透,也没人敢问。
又过了一天,李昂静静地合上了双眼,新帝继位之后,钟芙离开长安重返河东。
一路上她颇多感慨,见到三好后由衷地讲:“李昂不算是个坏君主。”
尽管有种种缺点,可至少钟芙在他手下干得也算舒心。
三好客观地说了句实话:“那是他聪明,遇上你这样的臣子,是个有脑子的就该知道怎么用。”
她没说的还有:也幸亏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