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和乖巧去补习班学习的人不一样,察觉到补习的课程和学堂里日常教学的内容相差不大的时候,庞德豪与补习的教书先生申请退掉补习班的学费。
收了钱上了课,还有退钱的道理?学堂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请胡氏来把庞德豪先带回去教育。
庞德豪看清了学堂里人的嘴脸,当着胡氏的面反抗,胡氏气愤不已,指责庞德豪不懂事。庞德豪则当众说出实情,并怒道潜行学堂的恶行。
庞德豪这个行为惹了学堂的人,学堂当即令他退学,任凭胡氏怎么求情都不行,还被学堂的人嘲笑。
身着灰蓝相间衣衫的人是负责补习班招生的人,叫严鸿哲。这身衣衫是潜行学堂教学者的统一服装,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眼就能认出来,很有辨识度。
严鸿哲见胡氏求情,冷哼一声:“想要和我们潜行学堂作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这镇上最富有的司徒家,来我们学堂也恭恭敬敬。你瞧瞧你们这穷酸模样,还敢在这里跟我们叫嚣。以为读了一些书,就真当自己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圣人了?要知道你读的书,还是我们教的。”
“别觉得这是施舍,我在这里读书,可是交过学费的。”庞德豪反驳,年幼的他脸上尽是不肯服输的倔强,“既然把我赶出学堂,那便把我们当初交的学费退回来!”
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反驳声,胡氏扬手打了庞德豪一耳光,“你这个不孝子,我们砸锅卖铁供你学习,你不好好学习,在这里忤逆先生。交了那么多学费让你读书,你都读了什么?快点跟先生道歉!”
严鸿哲一点都看不上像庞德豪这样的家庭,稍微富裕点的家庭会主动塞些碎银,让他多关照他们的孩子,而那些穷酸家庭光是交补习学费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更别提能收到他们的钱了。
他撇嘴道:“道歉?道歉有什么用?现在知道想道歉了,当初抹黑我们潜行学堂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后果吗?就你们这种家庭,能有学上就不错了,骨子里散发的酸臭味,除了我们潜行学堂,谁愿意接受你们这种学生啊。”
字里行间尽是嘲讽,令祝念辛握紧了拳头。
这种毫不尊重学生的教书先生,丝毫没有师德,一心只想着那点金银,完全违背了教育的初衷。
庞德豪再也忍受不住这一句句的奚落,小脸涨红着,手里的包袱砸在地上,“谁稀罕你们学堂啊!若不是这镇上只有你们一家学堂,谁愿意来这个黑心的地方!真当这里的学生都想在这里学习?若是这镇上有第二个学堂,你这学堂一个学生都收不到!”
啪——
脆响的声音让祝念辛都觉得疼,胡氏一巴掌把庞德豪打得站都站不稳。
“你再说!你是想气死你娘啊!”胡氏气得浑身发抖,转而又跟严鸿哲求情,“先生,小孩说的话您别放在心上。我们当初把他送进学堂,就是想让他以后读书能有出息,我们这家庭条件也不好,就体谅体谅我们。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把他赶出去了。我保证,他以后肯定会乖乖听话。”
胡氏卑微地笑着,边笑边把腰间放的碎银子塞到严鸿哲手里。
庞德豪见状连忙抢过碎银,这碎银可是家里攒了好久才能攒到的,怎能轻易送给这黑心学堂!
“娘!别给他们!这书我不读了。”
庞德豪捏着碎银,还没回过神,胡氏又一巴掌打过去。
胡氏眼含泪花气道:“咱家里世代务农,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点,想让家里出个读书人。你不读书,你有什么出路?你要去种地吗?你做得来吗!”
“别人能做,我凭什么不能做,这书我就是不读了,说什么也不读了!”看胡氏泣涕涟涟,庞德豪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胡氏匆忙抹了一把泪,把碎银从庞德豪手里抢过来,赶忙塞给严鸿哲,“先生,你,你别听他说的,你就……”
严鸿哲手一扬,碎银子被打落在地,胡氏慌张地去捡。
胡氏常年劳作的腰身一躬,布满老茧的手去捡卡在砖缝里的银子,庞德豪见了,热泪滚到脸颊上。
“像你们这种家庭,也只能掏出这点钱了,司徒家每次课前掏的钱都不比这少。”说着,严鸿哲头也不回地踏进学堂。
门立马被守门人关上,捡好碎银的胡氏焦急地去追,只是门一关,怎么也敲不开。
庞德豪转身离开,胡氏拿起包袱去追。一个健步如飞的少年,一个满脸泪痕,手里拎着包袱快速追赶少年的妇人,令祝念辛看了只觉无比心酸。
看庞德豪的性格和所言所行,绝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种有骨气又有极高的判断力的孩子,若是不读书,那可真是太可惜。
由于潜行学堂垄断市场,令想要学习的人没有任何选择权,也使得无数本该有无限未来的学生止步于昂贵的各种费用下。
祝念辛咬着嘴唇,更是坚定了要在镇上大办学堂的想法。
见两人走远了,祝念辛才反应过来,赶忙去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