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后王尘染都无法言明自己当时的感觉。
在那一刹好像看见了雪山。
湛蓝的天与雪白的山相映,天上还飘着薄薄的几层云,除了几只白鸟飞过。
四下寂静,无声却胜有声,她好像感受到了地底蓬勃又柔和的生命。
还有更多,更多超出此刻她言语能够表达的。
李清明一身白衣没有一丝点缀,墨似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
眼角微微上翘,眼尾泛着淡淡的红色,是极好看的桃花眼,眼底的柔光好像一碰就会陷进温暖的漩涡。
他隔着衣裳环握着王尘染的手腕,手掌温热,透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热气,王尘染下意识将他柔软的罗衣攥在手心,鼻尖隐隐嗅入淡淡的檀香。
原来不是老头啊......王尘染心道。
见她一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李清明眉头一皱看向身旁的西岭。“方才可是摔到了头?”西岭摇头。
王尘染这才一下缓过了神,“没有没有,只是方才摔得有些重,一时半会儿未能反应过来罢了。”她赶紧自己站好。
李清明点头表示知晓,看到她站稳后便回到座位。
“你今日舟车劳顿,简单行个拜师礼便可早些屋内歇息了。”
他边说边回到木椅上,王尘染不知该怎么做,只能看向身旁的西岭。
西岭看着王尘染呆在原地,傻傻的看向自己,便拱手作答“王小姐只需将桌上的茶壶里倒上一杯茶水,双手奉茶,躬身将茶水举过头顶,先生接茶后便算拜师礼成了。”
王尘染听后依葫芦画瓢,行云流水完成了一串动作。
“你的院落西岭会带你去,行李也都放于那儿了,早些休息,学艺的事不急。过两日再开始。”
见他就要走,王尘染连忙道“师傅,不知我身边的侍女在拜师期间能否跟随?”
“令尊只说送你来,并未交代还有其他闲杂人等,你自可家书一封言明。”
听完他的话王尘染就垂下了头,此次被送来拜师求艺就是因为犯下了大错,父亲哪里还会如此好心,给她送来侍女。
只是垮垮地拱手谢过然后离开。
萧非牧承认自己低估了谢少行,明明他看起来干瘦一点力量也没有,却能在马上驰骋如飞。
残阳如血,一身黑衣在马上飘逸,衣角上下飘移,好像野兽一口一口吞咽着那几抹红色。
“还不错嘛。”其实是很好,但萧非牧还是嘴硬道。
“还行。”谢少行从马上跳下。
陆昭然此时被几个女眷拉着闲谈,只能用余光盯着这两个孩子,所幸仆从中也有会武的,倒不必太过担心。
谢少行走向自己放葫芦的地方,那是今年生辰王尘染送给他的。
“葫芦不错,自己做的?”萧非牧跟上与他并肩。
谢少行灌了一大口“不是,表妹送的。”
“哦,倒是鲜少有这样喜好的姑娘,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啊。”
萧非牧显然不想这么快结束谈话,想着夸夸总没错。
谢少行本来要再喝一口,听完他的话突然被呛到了,尽管侧向了另一边,但还是将少许的水溅到了萧非牧的衣玦,“你不知晓她?”
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用来形容王尘染,他还真川城内第一人。
萧非牧看见自己衣玦上变深的几条印子心里有些不爽快,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我刚回川城不过两日,母亲还未带我拜见其他世家,所以对于世家公子小姐,所知甚少。”
其实家里的嬷嬷对于川城中的世家多多少少都有介绍,但他嫌啰嗦,耐不住烦,总是偷偷溜出去。反正这次家族中的旁系也在此次迁回,少他一人无伤大雅。虽然只有他是这么觉得的。
谢少行点点头,不知他若是知道王尘染是个什么样子,不知是否会后悔说出今天所言。不过,他也没有缺德到在外人面前说自家表妹的不好。
况且,王尘染只是略微调皮些,心眼不坏天赋也极高,川城内他自认无人可比。
西岭和东吴带着王尘染来到了听雨斋,“毕竟是在寺中,况且姑娘来此是为了修行,屋中自然不比府内,多少会简陋些。”西岭说。
王尘染不甚在意,再简陋的屋子她都住过,何况如此。“谢谢,只是不知厨房在何处,又是何时可以进食。”
东吴有些惊讶于她此刻的从容,在王尘染来之前,他便去川城城中了解过,据说是个顽劣不堪的主,倒没想到如此好说话。
但还是拱手解释道“虽说吃食是寺中统一送过来,但我们不与寺中僧人同时进餐,你也不必与先生进餐,院落里有个小厨房,若是姑娘饿了,唤我或是西岭都可以为姑娘做些简单的吃食。”
王尘染轻声道谢,毕竟是寺庙中,自然没有专门服侍她的人,吃穿住行很多都要她自行应对解决,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担心一些尚未考虑到的不便。
西岭和东吴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匆匆告辞只留下她一人。
她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便偷偷溜到了院外,毕竟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无趣了些。
“大人,王家的小姐已经顺利的被责罚了,只是……”“只是什么?”黑衣男子坐在高台上把玩着手上的令牌,修长的手指时而转动着,略显漫不经心。
“只是没被送到她祖母家,倒是被送到了白马寺。”底下那人说话声音带着颤抖,好像很惧怕高台上的人一样。
“白马寺?”男子一把握住令牌坐了起来。
“我还以为会给多大惩罚呢,姓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