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依旧在远处沸腾,枝条和藤蔓编织的网拦住了大部分人声和爆响,只剩下朦胧的嘭嘭声。
一只更加冰凉的手握住了赫敏的手,把她向后拉去。
赫敏顺势转身,蝴蝶落在德拉科的肩上,合上翅膀。
绿色的光在他的金发上温柔流淌,空气中淡淡的草木气味里混入一丝花香。赫敏的目光停留在那只蝴蝶上,直到德拉科把它收回掌心,抬起她的视线。
“它是——?”
“四年前。” 德拉科说,“记得吗?”
“四年前……” 赫敏轻声重复了一遍,她凝视着德拉科,想从他的脸上找出当年那个浑身颤抖的小男孩的影子。
“你在想什么呢?” 德拉科捏了捏她的鼻尖,替她擦掉颧骨上的一块烟灰。
“什么也没有。” 赫敏立刻回答。
小男孩已经长大了,比她高上许多,能够毫不费力地把她搂进怀里,像现在这样。
“我曾经告诉过你,撒谎在你的不擅长清单上。” 德拉科说。
“好吧……” 赫敏认命地说,“其实你当时还挺可爱的。”
“真的?” 德拉科揶揄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会觉得我胆小。”
“不全是,” 赫敏含糊地解释说,“毕竟只有你一个斯莱特林,海格又向来不太靠谱——”
“我不想否认。” 德拉科倒是承认得坦诚,“我确实很胆小。我害怕比我强大的巫师,害怕比我高明的魔法,害怕背叛我的家庭,害怕痛苦,害怕死亡,害怕失去。所以,格兰杰,别再和我们作对了。”
“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 赫敏盯着他胸前小小的银色字母“I”,用尖细的声音小声说。
“学校,魔法部,掌控权力的人。”
“即使那是不正确的一方?” 赫敏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一直想找机会和德拉科谈谈这件事,可是圣诞节前和那天晚上,她都没有说出口。
“你怎么定义正确和错误呢?” 德拉科说。他似乎真的在问她这个问题,不是反问,也不是讽刺。
“出于正义和公理,出于道德和良知,” 赫敏认真地说,“如果基于这些出发去做选择,还能做到问心无愧,那就是正确的一方。”
德拉科没有说话,于是赫敏继续说下去。
“德拉科,我一直想知道,你不赞同神秘人的观念,对吗?” 赫敏的声音带上了焦虑,“我——我听哈利说他已经回来了,他是不是逼迫你和他们站在一起?还有你的父亲和那些越狱的食死徒……”
德拉科垂下目光。赫敏握住他的手,在他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会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 赫敏轻声问。
远远地传来一声烟火的爆响,一切又归于寂静。
“你说的这些都很主观。” 德拉科说,“它们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吗?就为了某个愚蠢而崇高的理由?”
“是的。即使付出生命。” 赫敏想到了那张凤凰社的老照片。她很不愿意和德拉科坦白这个想法,可是那些微笑着打招呼的巫师们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所谓的“救世主”,只有一条条愿意为正确的事情付出一切,平凡但热烈的生命。
她向来不认为哈利应该或者能够一个人承担一切,每个人都可能遭受厄运,都可能成为“大难不死的男孩”,只要反抗的勇气不熄灭,黑暗就永远不能统治世界。
“也许我们的判断标准有所不同。” 德拉科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说出这句话,“注定没有希望的努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德拉科……” 赫敏几乎是恳求地唤着他的名字。
罗恩的喊声从树枝间穿过来,午间休息结束了,脚步声渐近。
赫敏难过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外面走去。
德拉科依旧站在原地。
他承认他没有想那么多。世界上有很多事,本不需要理由,他的人生和选择,也只能由自己决定。
马蹄踏断了一根小树枝,黄褐色的马人出现在树干后面。费伦泽甩了甩银色的尾巴,一双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德拉科。
“你不是我的学生,” 费伦泽平静地说,“你该走了。”
“我也从来不会管偷听者叫教授。” 德拉科讽刺道。
“人类,” 费伦泽平和地说,“总是被无关紧要的事束缚。和广阔的宇宙相比,这些事跟乱爬的蚂蚁一样无足轻重。” 他绕着树干行走,蹄子在长满苔藓的地板上发出嗵嗵声。
德拉科发出不赞同的冷哼,但费伦泽一点也不在乎。他扬起一只手,抬头望向天花板。那儿的树枝哗哗退去,露出一小片星光熠熠的夜空。
“火星在明亮地闪耀,战争就要来了。”
***
和风和阳光贯穿了整个复活节假期,可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同学都被困在屋里,复习功课。
“那么,你不再做怪梦了?” 赫敏把复习时间表递给他和罗恩。
“差不多吧。” 哈利躲着她的目光说。
自从他在冥想盆里看见斯内普被他爸爸倒吊在湖边的山毛榉树下之后,他就再也没接到过上课通知。
哈利不能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一直坚信爸爸妈妈是出类拔萃的人,从不相信斯内普的恶意中伤。但哈利无法想象有谁会为了闹着玩儿把人头朝下倒挂起来……就算是弗雷德和乔治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近五年来,哈利一想起爸爸,就能获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