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们还是威曼学院附属高中的学生。那一年,“足球进校园”在港岛每一个角落推行。他们所在的高中也将停止了三年的“威曼杯”,重新启动,面向中一到中三的学生,全校开赛。
夏季的日光照在维多利亚港,水面波光粼粼,蝉鸣不绝于耳。
报名正如火如荼地展开。赛季截止要评出“金球奖”,“金靴奖”,“金手套”。这些荣誉对于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吸引力不可谓不大。简恒作为他们这一届足球队的主力队员,意料之中参加了。他被分配到A联队。
林爱诗是学生会成员,负责商讨后勤工作。一个班的班长因为他们班级上场的人数太少,反对平均分配购买补给物资的费用。林爱诗好头疼,这是几个班级联队一起出力的赛事,人多的班级出力多,反过来还得自己出钱多,他们恐怕也是不愿意。最后还是由那个班级的足球队员去交涉,才以“集体荣誉”之名说清。
林爱诗平时学文化课,课后又被父母叫去学芭蕾,提高女孩子修养。虽然几乎是天天见面,她倒没机会认真看过简恒踢足球。这种校级比赛,学校把课程推掉,全校的人都有空闲时间来看,是一个珍贵机会。她好期待。
之前Roy老师布置作文,她看他还坚定选择足球时,隔天就去誠品書店淘来一本《足球豪门全介绍》。开篇就是利物浦拜仁曼城,球员形象配上文字解说,她看得迷迷糊糊。但是一句“你永远不会独行”,倒也觉着挺热血。
夕阳西下,金辉洒满了整个足球场。观众席上坐满了期待与激动交织在一起的面容。尽管只是第一天的训练赛,但是已经座无虚席,这在先前是没见过的景象。
作为学生会成员,为了方便后勤工作展开,林爱诗被安排坐在最靠近赛场的那一片区域。
简恒穿一件红色球衣,引人注目。和其他队员在绿茵场上做准备工作,嬉戏奔跑,青春的气息更加得到彰显,彬彬有礼男生在运动场上又是别样风景。
有人说:“咁多帥仔踢波,真係好正呀!”林爱诗单单从余光中也看得到,一群女孩子时不时把目光投向那里。她在人群之外,注视着他那挥洒自如的足球技艺,嘴角微微上扬。阳光也偏爱少女,金色的光粒洒落在她柔软的长发上,点缀出她清丽的容颜。
爱美心理人皆有之,不怪女孩子们被他吸引。简恒身姿挺拔,步履矫健。如有摄影大拿,一定从侧面拍,定格夏日动人画面《倾心于他》。一起生长十多年,虽然简恒与她的每一次接触都那么有礼貌,有分寸,林爱诗也无法放下心中小心思。
她在不断长大渐渐明白,好像对于他,不只是友谊那么简单,常常是被一些不经意的温柔激起涟漪。
一阵阵欢呼把她的目光拉回场上,简恒的每一次触球都显得那般从容而灵动。第19分钟,他为球队首开纪录,在禁区前沿接到传球后右脚假射扣过后卫,然后左脚兜出一脚漂亮的弧线球直挂球门左上角。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目光短暂交错,林爱诗看得到他眼中骄傲光芒,看得到那张帅气的脸庞上浮现出满足与自豪。
足球在他的脚下舞动着,仿佛与他心有灵犀。他时而轻盈地将足球传来传去,时而突然加速冲刺,让人目不暇接。原来他踢球是这样,林爱诗凝视着简恒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赞叹之情,感叹好像他什么都能做好。她在别人心中也有临危不乱的形象,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为了达到这样她费了多少劲。文化课好是因为她花了更多时间,那些被赞美的气质也是不断练习乐器得来。
然而,简恒好像天生就自带着光芒,每一次的尝试都不会落败而归。他像一只自由驰骋的鹰,在草地上展翅飞舞。
随着比赛进行,气氛逐渐紧张起来。林爱诗紧紧握住双手,仿佛自己也成为了场上的一员。每一次他将球送进球门,她的心也随之跳动。简恒一脚将足球轻巧地停在了脚下,纯熟的控球技术令人赞叹。千钧一发之际,他打进了一粒漂亮的小角度爆射,又是力挽狂澜。观众席有人浪站起,好多双眼睛里透出了崇拜和喜欢。
天公也凑热闹,有雨丝飘起来。赛场依旧激烈,这雨点没有把激情浇灭,反而是点燃。阴沉天色配上热烈奔跑,大概青春热血漫画也不过是这样。林爱诗眼前雾茫茫,泪水都跟着溢出来,又偷偷转身抹掉。他在她人生中留下的每一个画面好像都是那么特别。
要是多年后回望这个场景,为了渲染欢欣又惆怅的矛盾氛围,要张爱玲用最刻骨语言来写。
这是一个关于暗恋的故事,关于内心纠葛的情感。在她心中,他是那个飞扬在足球场上的青春,是那份燃烧在内心深处的坚持。
那时他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少年,渴望用自己的努力和才华征服世界。她默默地为他加油,心中涌动着对他的祝福与支持。默默地喜欢他,好像已经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矫揉造作写文章时,有人最爱名词堆叠,这时候也可以写夏天足球少年,汗水欢呼与爱。他是那么出色。Jay在蒲公英的约定也唱友达以上,或许陪伴是现在的主题曲,还没到她表明心意之时。于是,静静地观察,默默为他加油。
美丽而纯粹的灵魂,过多久都动人,林爱诗眼中闪烁的明亮光芒,可惜后来好多年都没看见。
第36分钟,简恒同组队员用一记几乎完美的任意球洞穿了B队把守的大门,球场瞬间沸腾。最终在点球大战中,简恒射入制胜点球,帮助A队顺利捧杯。欢呼声不属于个人,这些男孩子们每一个,都展现出了他们对足球运动的热爱和执着,在草地上留下的汗水成为青春的印记。
简恒笑逐颜开,自然地跑向林爱诗。满脸的汗水和疲惫,却散发着胜利的喜悦。他不知她有多为他高兴,这一次奔跑只是为着深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