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洛霖从一个小小的五品吏部郎中连番升迁,直至如今做了百官之首的中书令,多少人眼热,背地里说三道四,又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可洛霖腰背挺得直,一路踏的稳,不偏不倚,又有大才,为官清廉,比其座主荆落松的刚正无私有过之而无不及,任谁也拿不出他半点偏颇把柄,他的忠诚,皇帝也是放心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相信洛大人他的为人,”旭凤急忙解释,“我是说,我是说……你不是不知去岁卢相八十大寿后,因病告老还乡,本该接他位置的是刘瑜,可一夕之间,刘家就被诛灭九族,连带我母后差点受了牵累,这其中不乏润玉做的算计推波助澜,可他阴行不轨父皇即便知晓竟是默认了。”
“刘瑜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他陷害忠良,致老师惨死狱中,若说润玉当初为老师报仇图谋设计阴行不轨,可他刘瑜桩桩件件恶事做得少吗?合该满门抄斩!陛下默认沄王扳倒大奸臣怎么了?难不成治润玉的罪就是对的?”
“好,好,他以病身博得父皇怜悯恻隐之心,又能装作无欲无求使擅猜疑惑道的父皇对他放下戒心,这些都不说了,”旭凤咬牙,不欲再以此事与锦觅争辩,吸了口气说道:“你仔细想想,京兆尹一职历来都是何人担任的多?”
“何人啊……”父亲出身吏部,锦觅对吏治也略通,此时细捋有个念头飘入脑海,她只觉得这可能是巧合罢了,还未说话,只听旭凤满腹愁绪的叹道:“哎,我这么同你说吧,父皇早年还是皇子时,就曾担任过京兆尹一职。”
锦觅迟疑着:“你的意思是,陛下有意传位沄王?可立储之事又岂是谁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干预?你也想争么?”
“锦觅!”旭凤恼怒,立储乃国之大事,向来最是忌讳,怎可宣之于口,“父皇未必有此意,可润玉自己想要那位子的心思却再明显不过,你若不信,此番逃脱罪愆是我侥幸,等着下次,就来宗正寺大狱瞧我吧!”
锦觅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话来,一时陷入迷茫,五年前她的及笄宴后,那个容易脸红的少年竟忽然大着胆子拉住她手,在她发间落下一枚簪,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沄州,他将沄州描述的那么美,将沄州的未来生活描述的那般美。
当时月色正好,她听得痴迷了,晕着月色与花香有些恍惚,一时未曾多想,竟点头了,想着跟他去那样仙境一般的地方玩一趟……
他笑得那样好看,似被万朵柔云轻拂簇拥着,眸中漾着星光的,那样畅意甜腻的笑很容易晃了人眼,让她一时忘了细思其他。
后来,后来很快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父亲接旨拉着她叩拜谢恩时她还有些愣神,半天也反应不过来。
老师也拍着她的头对她说,好孩子,你将来要好好照顾润玉,他心思重,有时候脾气固执些,你多担待,他生来孤苦,难得轻松,唯你能使他舒展笑颜,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老师卖张老脸跟你包票,润玉定然不会负你。
她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弄错了,他们都误会了,她只是想跟着他去沄州玩一趟啊,并不是想一辈子都跟他在沄州生活的。
锦觅低语喃喃:“他原本憧憬的未来,是在沄州那个仙境一般的地方啊。可是如今……变了么?”
“什么?”旭凤没听清,却见锦觅面泛苦色,失神的摆手道:“我有心帮你,奈何力有不逮,况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