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层楼的高度足够将半个新区的景色尽收眼底。 周珩站在办公室窗前,眼看着外面天色一点点黑下去后,才转身走到会客区,重新坐回沙发上。 张毅峰就坐在他斜对面位置,正烧水洗茶具。见人回来,便笑着调侃道:“呦,怎么还跟小仙女撒起谎来了?要不把秘书叫进来,咱俩真开个会?” 周珩看他一眼,将手机随手往旁边一扔,没说话。 张毅峰最受不了他这故作深沉的样子,牙疼道:“爱情这东西啊……唉……就是让人痛苦又甜蜜,着急又上火……” “你有完没完?”周珩更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总絮叨。 张毅峰“啧”了声,识趣地闭嘴。可过了没一会儿,他还是憋不住又又开了口:“要不当初那事儿,你直接去问问未来老丈人算了。按照现在这个进展,一时半会儿肯定弄不明白。再憋几天,我怕你直接不行了!” “我行不行也影响不了你的幸福。”周珩哼了声,神色有些发冷,“我倒是想问,你教教我怎么问?” “就直接问呗!”张毅峰十分光棍地一摊手,“周家的生意当年出事,有没有岑家那老不死的手笔,他们自己家里人心里难道没点儿逼数?除非你立刻跟小仙女分手,否则就算你不说,她亲爹早晚也会告诉她!哦,不对!你就算给她分手了,她也早晚得知道。” 周珩抿唇皱眉,隔了两秒后开口:“我从来没打算一直瞒着她。” “所以呢?”张毅峰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我说兄弟,我就搞不懂。当年那件事,岑宏安有没有帮着他爹做些什么,到底有什么重要?终归他们一笔写不出两个岑字。” “你不懂。”周珩拿起杯子,结果因为太烫,一口没喝又放了回去。 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他抬手摁住那里,闭上眼。不自觉地便回想起那时的情景…… 周家从他爷爷那辈开始起家,当年也是两代经营。不说在江城根深蒂固,各方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不过周家一直以来最大的缺点就是人丁单薄。几乎没什么旁支外戚,主支更是一脉单传。所以当年大厦倾颓时,竟然无一人真心为其努力奔走。 那一年的周珩刚满十八岁。孤傲的少年几乎是一夜之间尝遍世间冷暖。那些平日里所谓的世交莫逆都纷纷避让,生怕沾上一点关系惹来麻烦。更有甚者,直接落井下石。唯有张毅峰身后的张家肯施以援手,但却也无济于事。 彼时正是地产业最繁盛的时代。周珩的父亲周百川抢占先机,一早标下了江城大半的地,自然挡了无数人财路,惹了几方势力眼红。 周氏祸起一次看似不起眼的施工事故,最终却以周百川跳楼自杀,周家家破人亡,周珩远走他乡收尾。 在多方势力的侵吞和倾轧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竟倾覆得比所有人想象中要快。 而比起那些后面闻味寻来,想要分一杯羹的豺狼。岑家老爷子岑海丰,却是最初在背后搅动风云的罪魁祸首之一。 或许真有调到轮回,报应一说。又或许是害人者人恒害之。当年和周家那件事相关的最初黑手,有几家不等他动手,便已经纷纷出事。现在就只剩下岑氏,以及和它有姻亲关系的胡家。 几千年的文化习俗传承,即便是现代社会,也总有很大一部分人逃不出所谓的家族和血缘的桎梏。 张毅峰说的没错,一笔写不出两个“岑”字。可他的确不懂。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和岑佳都是情亲凉薄的人。岑家其他人对她不好,她对他们没有感情。即便有血缘也不是亲人。这种关系,在他心中也是认可的。所以无论岑老爷子做过什么,岑家的其他人做过什么,他都可以将他们和她分割开。但如果真像老杜查到那样,岑宏安也参与其中…… 周珩深吸口气,不敢也不愿再想下去。 见他半天说话,张毅峰忍不住又讲起了大道理:“唉……我是不懂你这种恋爱模式。但是兄弟,我说真的。” “事到如今,我觉得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小仙女分个彻底,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要么赶紧把她娶回家,用法律先把她套牢,最好再赶紧生个孩子,这样就一辈子都有了牵绊。” 而且吧……他真心觉得女人是种很奇妙的生物。明明柔弱地不堪一击,却每个月流血都不会死。她们会为了孩子变得强悍有力,无坚不摧,但同样也因为做了母亲能够无限隐忍包容,甘愿柔软。 周珩叹气:“你明知道这两个我现在都做不到。” 张毅峰也跟着叹气,却没再多说什么。 这世界上的男欢女爱有很多种。最痛苦的莫过于喜欢上一个人后,发现这个人不该喜欢。哦……更痛苦的是,这个自己爱到死去活来却不该爱的人,偏偏还不爱他! 别说,这么一想,他觉得周珩挺惨的。 于是张毅峰看着兄弟的眼神里不自觉便流露出一丝同情。 “来,喝茶。”他又给他倒了杯茶,还殷切地嘱咐道,“这回应该没那么烫了,你尝尝。” 他这前后态度的转变实在是莫名其妙。 周珩奇怪地看他一暗,却也懒得多问。反正张毅峰除了双商比蒋哲高之外,剩下抽风不靠谱这些……都跟那位人才差不多。 他拿起杯子试探着抿了一口,接着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茶,周珩又忽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