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务室的时候,周珩已经彻底没什么不适感了。 这边也没有检查设备。医生确定他没有外伤后,又进行了问诊和听诊,都没发现任何问题。 最后给出结论道:“应该就是昨晚休息不好,运动时造成能量,造成了暂时性的低血糖。”接着又补了句医嘱,“以后尽量别熬夜,不能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身体。实在不放心,就去医院拍片子,做个全面检查。” 岑佳听着就觉得不靠谱。可条件有限也怪不了医生,不好说什么。 从里面出来,她侧过头盯着他看:“要不去还是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有病早治,别耽误了。” “真不用。”周珩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我自己的身体,有没有病心里还没数吗?” 岑佳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她觉得周珩可能真的没点AC数。 平时身体越强壮的人,往往越容易忽略掉一些信号。她最近在网上看了好几个年纪轻轻就脑血栓半身不遂的相关新闻。她觉得刚刚周珩那个突然失衡的状态,说不定就是脑血栓前兆。 她在脑海里想了想狗男人左手画着七,右手拄着拐,不甩腿不会走路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接着脱口而出道:“周珩,我觉得你坐轮椅的话,可能会比拄拐更顺眼一些。你要是拄拐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要你的!” 周珩一怔。随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好好的怎么就又坐轮椅又拄拐了? 关键这还没大难临头呢,她就想着扔下他,自己去飞了。真是欠收拾! 他一把扯住她羽绒服后衣领,将人拽到自己身前,用力向上一提:“岑佳,你又给我安排了什么戏份?” 男人个子高,力气大。岑佳直接被拎起来,只能踮着脚尖站立。 这个姿势有些难受,又找不到着力点,她挥舞着胳膊直叫:“诶呀,你放开我!你有病啊!” 周珩垂眸睨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语调凉凉:“对啊,我有病。我都马上要拄拐坐轮椅了,你说我有没有病?搞服装设计真是浪费你才华了,要不你还是改行做编剧去吧。” “我这是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你真是狗咬小仙女,不识好人心。” “关心我身体健康还是关心我拄拐?”周珩轻哼,“不是绝对不要我了吗?” 岑佳觉得他完全是在胡搅蛮缠,顿时更来气了:“说得好像我拄拐了你还会继续和我在一起一样!” 周珩面色微滞,忽然沉默下来。 岑佳等了几秒没等到男人开口,唇间溢出一声冷嗤。 看吧,这世界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嫌弃的人,只有你的亲生父母。甚至有些父母也会抛弃残疾的孩子。 她觉得别说是拄拐,就算她长得但凡丑那么一点,周珩可能都不会和她在一起。 哪有什么深情不渝,无非就是见色起意。 人性都是一样的,她也不苛求。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涌上某种陌生又复杂的情绪,像是酸涩失落,又像是愤懑难过。 衣领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岑佳双脚重新落地。 周珩握着她肩膀强行将人转了半圈,让她面对自己。 “岑佳。”男人低低叫了她一声。他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眸中情绪翻涌,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你……” 他想说: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然而话才出口一个字,便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 这音乐铃不是他们两个的,声音甚至离这边有一段距离。 可山中空旷安静,周围又没有其他人,便显得格外清晰突兀。 流淌在两人间那种微妙又紧绷的气氛彻底被打断。 两人一起转头往声源处看去,就见十点钟方向的小路上,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岑旸和沈煦也在其中。剩下的也是熟人,即便没业务往来,也是各种应酬场所常见的。 周珩拿下握在岑佳肩头的手。小仙女也往旁边挪开一步,同他站在了正常社交距离上。 那几个人这时也已经看见了他们。 沈煦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眼底幽光一闪而过,却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反倒是岑旸有些意外。 大家互打过招呼后,岑旸冲着岑佳问道:“小佳,你和周总怎么跑这边来了?” “滑雪摔了一跤,来医务室看看。”岑佳实话实说,但也没说明白。 岑旸以为是她摔了:“严重吗?”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人没事后,冲着周珩一笑,“是周总送小佳过来的?真是麻烦你了。” 周珩也没否认,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也来医务室?” “我们去打牌。”回答他的不是岑旸,而是另外一个50来岁的中年人。也是江城某企业的老总,姓王。他叹了口气,半是羡慕半是嫉妒道,“昨晚沈总自摸十三幺,我输了一晚上,实在是不服气啊!” 周珩闻言眉梢轻挑,抓住了重点。 所以昨晚岑旸是和沈煦一起打牌。那他大半夜给岑佳打电话叫人过去,说不定是受了谁撺掇的呢? 想到这里,他视线往沈煦脸上扫眼。 对方正好也朝他看来。 两人目光隔空相碰,隐有火花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