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可以被扳倒,但不是现在。 上一世犯的错,这一世可不能再犯。 晋宣帝看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多了些微末的慈爱:“小七对太子果真是真情实意啊,太子,你的眼光不错,没宠错人。” 太子听见自己被点名,便从左席迤迤然起身。 昔日舅舅的劝阻和警告,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回荡—— ‘你只是捧杀,切不可将捧杀当真。’ 太子不顾那句话,突然询问道:“明明已经快要达成你之想法了,只因为孤被牵扯,你便放弃了?” 沈灼答道:“是。” 太子指尖微颤,眼瞳里翻滚起了激烈的乱云。 中毒案时隔多日,太子终于承认,多疑的他才相信了沈灼的真心。 毕竟在触手可及的利益之下,没人能够把控住自己。沈灼若真的怀有野心,应当顺势而上将他扯出来。 所有的布局,在真心面前都变成了荒唐可笑。 他还要怀疑吗? 他还要试探吗? 不、不会有了! 晋宣帝:“够了,此事到此为止。宫人文鸳已经认罪伏诛,至于叶听霜和太子之间……” 他无法道出‘巧合’二字。 经此一事后,太子到底被染上了污点,若是再被编排一句品性有浊,日后如何能驾驭世家? 桓月檀手指紧绷,朝着底下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宫人见此情形,内心悲痛万分,只得磕头道:“陛下恕罪,奴有事禀告,叶听霜乃桓夫人刻意安排到送药队伍之中,同太子没有半点瓜葛。” 这个时候叛变? 晋宣帝:“混账!” 看来当真是利用叶听霜,想要给太子制造污点。 “你为了自己的儿子,竟如此不顾及太子,你也好歹是他的姨母!” 桓月檀眼眶灼热,干干净净的将太子摘了出去。 “陛下恕罪。” 晋宣帝正要发作,桓明突然接到了下属的眼神。他为这场殿审等待良久的东西,终于被弄到了手里。 桓明见妹妹快被处置,根本来不及细看:“陛下,臣想要呈上叶听霜同六皇子勾结的物证!” 什么? 桓家想要拉沈倦下水的密函,终于在最节骨眼上找到了。 事情渐渐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个极端向着另一个极端狂奔。 沈灼猛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叶听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此变故,让桓家所有官吏都活了过来,像是一汪死水被注入了清泉。 “看来叶听霜便是六皇子用来污蔑太子的棋子!” “太子无罪!” “诸位,你们方才难道没觉得古怪吗?倘若真是太子让七皇子中毒,太子为何又给了令牌让七皇子去查?这不成了好人也是太子,坏人也是太子了吗?” 王垚哑口无言:“这……” 沈灼微垂着眼眸,想起前世的殿审,也是被推至了这等局面。 太子在中毒期间对自己的一切放纵,都是为了今日被提出的违和做准备。 他们有他们想钓的大鱼—— 沈倦。 只是前世并没有密函这件事,桓夫人敢杀王鼎,是因为想让叶听霜背锅,并且祸水东引给沈倦,因为那封信就是沈倦和叶听霜联系的铁证。 事情进展到现在,沈灼也无法预测了。 他的心头掀起惊天巨浪,看到桓明高举着密函,一脸的振奋的模样。 桓家拿到的翻局之证,终于呈现到了皇帝的面前。 胜券在握了。 桓明暗自得意,就说七皇子一小儿,怎么可能赢得了桓家?隐忍至今,便是为了那封在布局前就曾听闻的密函! 儿子桓擎还跪在地上,从未受过这样的刁难和折磨。 桓明危险的眯起眼,要把所有受到的屈辱,都加倍奉还回去。 他要让沈灼一败涂地! 桓家官吏全部松了一口气,真切而渴望的看着晋宣帝。 然而皇帝的表情却越发凝重,竟逐渐变为铁青。 “放肆!” “你胆敢诬告皇子?” 晋宣帝勃然大怒,再也扼制不住。 殿内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官员,包括皇子。 沈灼好似轻飘飘在梦中,当他和叶听霜处于同样的姿势时,他才看到了叶听霜此刻的表情。 他在笑。 中毒案的一切复杂,在此刻回溯到了最初。 叶听霜并非是多方博弈的棋子,他从来都是搅动布局的那个人。 沈灼的视线集中在叶听霜身上,耳边却听到了晋宣帝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话:“这哪里是什么叶听霜同六皇子的密函,这是叶家当年赈灾的细节条例,叶家曾想上报,公函却如石牛沉海,无法直达天家。” 沈灼死死的捏紧了手,心头大骇不止,耳旁响起了鸣响,终于明白了叶听霜想做什么。 叶家的罪责便是赈灾不利才被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