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穿堂,薄薄春衫根本无法抵挡这股寒冷,凉意如针一般刺入血肉。 东宫殿前的所有人几乎都缩着脖子,听到了此等惊天之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了脑袋。 不知为何。 七皇子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太子和君照雪便齐齐朝着后方看去—— 天边已经完全亮开了,东宫内的数百金枝铜灯却未曾熄灭。 沈灼站在檐下,无论是外面的天光,还是里面的烛灯,都无法完全照在他的身上。 他好似被两边遗弃。 太子和君照雪同时感到了刺痛。 沈灼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又轻飘飘从君照雪身上扫过,甚至连桓明都没放过。 不正常的平静,反倒让几人同时呼吸急促起来。 便连此次罪魁祸首的桓明,都有了一时的怜悯,觉得这位七皇子着实可怜。 太子后背泛凉,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没有质问,没有嘶吼,只一个眼神,便让他疯了。 得到。 失去。 这两种极致,短时间内接踵而至。 “清昭……” 他宛若一个即将溺水的人。 沈灼扫视的动作微顿,赫然撞上了太子的眼睛:“太子殿下还想说什么?” 他从来都叫他‘阿兄’,从未有过如此生疏的时候。 直至此刻,太子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心头如刀斧劈砍般的剧痛。 他简直是把他的心脏挤压揉搓,酸胀而苦涩。 再也无法挽回了。 当那个念头随之出现时,太子怔怔站在原地,手中长剑应声而倒,才惊觉自己的双手在发颤。 “不……” “不是这样的。” 母亲死时曾凄厉的叮嘱他,一定要向祝昭仪和沈灼复仇。 他从小便依着母亲遗愿,紫檀蜜蜡佛珠从不离身。每次那个孩子亲近他的时候,他都死死捏着紫檀蜜蜡佛珠,便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他便这样沉入布满死气的泥沼里,谁也不曾救他,满身烂泥。 可日升月落,春夏寒暑。 他和沈灼之间,十年相依。 十年。 漫长的时间。 那些浮现心头的一点一滴,成为扼住他脖颈的绳。拼命麻木压抑的感情,终于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太子眼眶含泪的喊,几乎语不成调—— “清昭,阿兄错了。” “阿兄不该对你抱有恶意,不该嫌你麻烦,更不该默认姨母对你下毒。” 沈灼:“……” 他无动于衷,宛若伫立悬崖的一块万古礁石。 沉默、死寂、无波无澜。 桓明垮着脸,没想到自持矜贵的太子,有朝一日竟会是这副德行。 他让君照雪当面戳穿捧杀之事,不是为了看太子变成这样的! 为了保全太子脸面,桓明斥退了太子亲卫和廷尉府众多酷吏。 众人如释重负,齐齐退到了数十米开外,也不愿再听这等让人心惊肉跳的皇家密辛。 待到没有外人时,桓明恨铁不成钢的叱喝道:“殿下还是莫要回护七皇子了,现在是今上要七皇子去廷尉府问审!难道殿下也要和今上为敌吗?” 太子穿着单薄的外衫,大量服散后的药效上头,分明每一寸皮肤都该感到灼烧,他却觉得冷到了极点。 他失魂落魄,宛若五脏六腑都被人挖出,丢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听到桓明的话,太子像是终于活了过来。 他形如疯魔,弯腰狂笑起来:“孤做错了什么,舅舅为何总在夺走孤的东西?” 幼时喜爱的小动物。 少年时偏爱的闲云野鹤。 现在唯一想要的沈灼。 全部,全部都无法得到。 桓明一时气虚,随后想起了太子的身世,若不能得到皇位他只能去死,六皇子都明白的事为何太子不明白? 桓明强硬的喊道:“臣都是在为太子打算,也不求太子明白臣的苦心,今日臣必要带走七皇子!” 太子血液都凝固了,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像是被抽去了支撑身体的根骨,只能佝偻着清瘦的身躯,借此来抵挡裂心般的疼痛。 “舅舅……” “你们当真是为了孤好?” “孤不过就是桓家和母后手中的傀儡。” 早在年少时,他便被施加了不属于他的怨恨。 礼教也好,矜贵也好,高高在上也好,通通都是桓家和母后希望看见的东西。 桓明听得气血上涌,面色铁青的对君照雪使眼色。 君照雪:“……” 仅是片刻迟疑。 他并未忘记自己今日的使命,一步步紧逼太子:“太子不必作态,捧杀之事,不是太子自己做出来的吗?” 太子咬破下唇,牙齿都沾染了血痕:“孤的捧杀是